他碰触到的不是幻像,是真实存在的、鲜活呼吸着的舒宜。
他捂着脸倒回床上。白皙的指缝透出点点绯红,像只熟透的虾子。
脑子里有两只小人在打架。
白小人欣喜若狂:这么久不见,她还会关心我,是不是代表我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存在感。
黑小人嗤之以鼻:想多了吧,换成哪个同学她都会施以援手。酒吧买醉,我要是她肯定瞧不起你。
…会被瞧不起吗?
傅莳最不敢想的事,莫过于被她讨厌。
周一的办公室总是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氛围,社畜就差把“不想上班”四个字纹在脑门上。
邻桌的小陈因为穿运动鞋被行政领导罚了五十块钱,吊着两个黑眼圈神似哭丧:“shuii,真佩服你的精力,这个破班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ρǒ⓲sf.Ⓒǒⓜ(po18sf)
舒宜刚整理完早上的会议记录,闻言莞尔。她忙碌一上午没看微信,此刻点开消息通知,挨个回复。
【阿远:老婆老婆我好想你,好想回家。】
【阿远:大哥不让我走,好烦。】
廖泽远最怕他兄长。
【绒绒:好好工作,给你加油!】
【主编:shuii,样刊印好了,还有两份文件需要你拿到晖达签字,直接找霍总。】
【绒绒:好的,我现在去。】
【傅莳: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绒绒:大家都是老同学,不用客气。】
舒宜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她换手机之前也会先将所有资料文件移植一遍。
许久没联系,她重新看到叁年前的转账记录还有点恍惚。
五千块,备注:祝你新婚快乐。
那还是舒宜刚和廖泽远扯完证不久。
廖家二少爷的婚礼自然马虎不得,小到伴手礼、大到场地布置,都是不用计较花费的顶级标准。
嘉宾地位自不用说,政界商界文艺界多有涉猎,那些也不需要舒宜操心。但每一位大学同学都是舒宜和廖泽远亲自打电话发的请柬,至少舒宜班里的同学都来了,除了傅莳。
当她讲完来意,那边沉默良久,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舒宜都怀疑是掉线了准备挂断的时候,傅莳说:“抱歉,当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班长不来她并不意外,只是稍稍遗憾了下。又听麦克风里传来他平静的声音,似乎又带了点什么情愫,总之像雁过留痕一样让她还保有印象。
“舒宜,希望你永远幸福…”
李耀发现老板这两天工作有点心不在焉。或许别人察觉不出,他作为老板肚子里的蛔虫,敏锐地捕捉到霍重叡晨会上的频频走神。
直到自己领着人走进办公室,他看见老板嘴角隐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稍纵即逝,却让李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懂事地关门退出去,留两人独处。
舒宜是来送文件盖章签字的,虽然她有点疑惑,这些与ceo动辄几千万的生意相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何要找霍重叡经手。表面仍是礼貌微笑,将文件放置在桌面。
霍重叡接过翻看,心思却顺着余光跑到她身上。纤细的脚踝他一只手就握的住,嫩藕似的小腿光滑白皙,浑圆饱满的藕根隐入包臀裙中,薄薄的布料两侧紧绷,描绘出优美的曲线。
那双腿曾盘在他的腰间,他从根摸到尾,从外摸到内。他有点儿心猿意马。
“这个条款是写错了吗。”指尖随意点在一处,沉声道。
舒宜本来站在桌前探头去看,却被霍重叡示意到身旁去。男人神色自若,她没多想走到他旁边,微微倾身。
“这条吗……没问题啊。”舒宜看得仔细。
“确定?”
“…我再看看。”
她反复默读四五遍,没发现不对,欲起身。
“肯定没问…啊!”头皮传来尖锐的刺痛,舒宜不得不侧腰稍微回弯。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侧:“头发挂在袖扣上了,稍等。”
舒宜根本没空想别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的这么近,近到她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熏香,不是海水味,她慌张地辨别。发尾仿佛忽然生出无数神经连到她的交感中枢,手指就像在她的颅内弹奏钢琴肆意轻点。
“好了吗…”
“没有。”耳后的吐息比起刚才又烫了几分,“头再低一点,缠的有点多。”
舒宜穿着高跟鞋,再一低头腰部长时间的酸胀感更重。一根发丝突然拽紧,疼痛让她下意识倒向来源,鞋跟侧面凑巧崴进厚实的地毯。
“唔…”舒宜栽到霍重叡身上。
后者不动声色收回改变她顷倒轨迹的手臂。
舒宜慌乱地就要起身,奈何头发像诚心和她作对,一扯便疼,将她钉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