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风和双林二人肩负着保护萧炎的职责,不能离开他,若是萧炎没有受伤,他们肯定也有机会跟着自家公子一起杀个痛快,说不定还能逮条大鱼,但萧炎实在不宜继续奔波,他们也就只能守在大营里,眼巴巴看着旁人上阵立功,捷报一条条传回,心里颇有些痒痒的。
“哎,看着架势恐怕剩不下什么给我们了。”话虽如此,传风嘴上却并没有多少失落,反而笑眯眯的颇为愉悦,“罗校尉也到了,我们胜算又大了几分,这一次一举端了他们老窝也不一定呢,这可是名垂青史的事情,也多亏了那个猪头齐王帮忙。”
“是啊,这回总算够痛快,战事也会结束了吧。”双林附和道。
他们二人跟着萧炎在这边关带了有十年,原本一身娇贵白皮都换了颜色,光阴尽数耗在了那些胡人身上,以往皇帝顾虑着声望,不想大动干戈被人骂成无道昏君,加上胡人也学狡诈了,面上伏低做小捧得皇帝下不来,边关的战事一直被压在能控制的最小范围。传风和双林也憋屈许久了。
如今一雪前耻,如何不痛快?
……
“嘶——。”萧炎眉头蹙起,似是十分痛苦。
十三连忙奔到床榻边,紧张道,“还好么?”
萧炎闭着眼睛,低声道,“只是扯到伤口了,不用担心我。”
“还说呢,明明身上有伤还那么拼命,你开始做做样子也就行了,后面那么用力你伤口不裂开才是怪事。”十三没好气道。
她一直在战场后面,远远看见那个银色的身影不要命似冲进黑压压的人海,她的心就一直掉在嗓子眼,眼睛瞪着一刻不敢闭上,直到战役结束才发现袖口都快被自己扯烂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了战场上的萧炎,和记忆里那个矜贵骄纵的贵公子不一样,和平日骄傲肆意的承恩侯也似乎不一样,这是他最残酷最冷冽也是最坚毅最雄壮的一面。此刻,她终于触摸到了萧炎最完整的样子,这就是她的夫君。
“我没力气。”萧炎和她对视,眼神十分坦荡。
看他片刻,十三终于败下阵来,“好吧,公务在哪里,我来帮你,不过说好了和昨天一样我帮你理好,还是得你自己来,我也有许多公务要做。”除了萧炎伤情最重的几日,她都托双林或是传风帮她把公文带来这里,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得她亲自出面。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她的工作本来就和军营有关,旁边有萧炎这个头头,遇事也可直接询问,两人有商有量处理起公务也很得心应手,十三甚至忍不住想起所谓“妇唱夫随”这个词。
目的达成,萧炎心情颇为愉悦,“好,多谢夫人了。”虽然身上带伤,但这几日旁边有十三,反而比往常轻松许多。
“你那点子还真不错,到时候我让人来学了,以后军中就这么干。”萧炎悠哉道。
在军营里除了一些高级将领,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处理公务有时候简直让萧炎头痛,那些人写起东西要么错别字连篇,要么非要学人家文绉绉,字又丑,看起来简直折磨。
本来之前几日是十三念给他听,他说批复十三给他写上,昨天十三也被逼得烦躁非常,索性花了两个多时辰给他用线条画了一堆叫“表格”的东西。
“我看你们军营里面的事务也是有类可循的,每种事务都规定一个样式的表格,什么地方写什么都给他们规定好了,还有些地方约定好什么记号代表什么意思,也不用每次同样的话都写一遍。”当时十三是这么说的。
虽然开始并不太懂,但十三把那些文书按照她画的表整理好之后,萧炎敏锐地觉察到这实在是一个好办法,不仅看起来简单,也不用再为难他那些手下,许多地方只要勾勾画画就可以了。虽然事情比往常多,但处理起来甚至还快了不少,体会过这些表格的神奇之后,萧炎更坚信自己让十三来帮忙实在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他这位夫人脑子里似乎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好点子,不全部压榨出来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哎,我怎么比你这个病人还要凄惨的感觉。”一边埋头苦干,十三一边嘟囔,但抱怨归抱怨,动作却一点也没变慢。
桌子被十三移到了床头,座椅就在萧炎手边。两个人都埋头在公务里,十三整理好的文书就直接伸手递给萧炎,几日下来也有了许多默契,知道萧炎会如何处置,一些简单的地方都代他批注过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更漏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时辰。
“公子,罗大人到了!”帐外,突然传来双林的声音。
萧炎眼睛一亮,差点就直接跳了下床,看十三一眼,这才道,“快让他过来!”
十三见状起身,“你们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商议,我在也不方便,刚好我那头也有事情没做好,我先到外间去。”
萧炎颔首,“行,有事让传风双林他们帮你。”
十三走到隔断的屏风边上,突然一个黑影挡在面前,她抬头,是一个长了胡子的身形高大的年轻人,目光沉稳,嘴角尽抿。
十三微微一笑,“这位想必就是罗大人了吧?久仰大名。”
“嫂夫人?”罗生见到面前书生打扮的年轻女子,很快猜出了她的身份,“这次回来匆忙,仪容不整,见笑了。”
“罗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十三摆摆手不在意道,“你和夫君慢聊。”
似乎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罗生看了眼十三的背影想,不过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第七十二回无息处真相乍现隐秘生默默不语
萧炎和罗生两人久别重逢,神情激动。
上次分别的时候战事还没爆发,萧炎也是个单身汉,不到半年,竟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交代完公事,阿罗也平复了心思,关心起自家好友的身体,“阿炎,你的身体如何了?”
“好得很。”萧炎咧齿一笑,“现在就可以和你去比一场。”
阿罗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白白替你担心了,接到信说你病得都已经不能动了,还跑死一匹马。”
“军情机密,这次就等着那边有大动作,也不好给你递信。”
“我无所谓,只要能把胡人端了就行。”阿罗把刀解下放在一边小几上,在十三之前坐的小马扎上坐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些,那个左贤王病的太是时候了,他那侄子,要我说连放中原闺房里面绣花都不行,何况打仗。”萧炎不屑道,“现在你回来正好,张将军和李副将两路在追击,你父亲陈将军已经赶去支援,不能放虎归山,今晚你就动身,率一路从西北方向迂回包抄,和大军结成一张网,势必不能把人给放跑了!”
阿罗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