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你身材可真好,一点赘肉的没有。”这是再给他擦身子的时候。
“萧炎,这么大个窟窿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个坑,不过我是不会嫌弃的,不过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给你把这坑画成一朵花。”这是在给他换药的时候。
“萧炎讷,你平常那么威风,现在怎么样,还是躺在这里乖乖听我的,你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又不贤惠,连荷包都不会缝,所以呢要是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拿着你的银子招一大群美男,还住着你的房子......”这是在往他干涸的嘴里喂水。
到后来十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絮絮叨叨中一直半睡半醒,听到鸡鸣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半身子趴在床头,一半身子跪坐在地上,怕压着床上的萧炎,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着。
十三连忙伸手去探萧炎的额头,顿时松口气,还好,热已经退下去了,呼吸也很平稳。
她强撑着起来,裹了毛巾,掀了被子一角给他擦身上的汗气。她的动作十分小心,轻轻柔柔,避开交错的伤口。擦过手臂和前胸,十三把被子盖好,又移到床的另一头把脚那边的被子掀开,先是脚,再是小腿,而后一点点向上靠近大腿。
萧炎的腿上也有些伤口,为了上药方便,他的裤腿已经被剪掉了,就像前世的短裤一样只剩一小截,尽管仍是个童女子但前世“眼界宽阔”,十三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情绪在里面,心无旁骛地仔细擦拭着,偶尔会有萧炎皮肤很白很滑的念头一闪而过。擦到大腿根部的时候,十三突然觉得手下的肌肉一紧又很快松开。
她动作顿住,抬头去看萧炎的脸,盯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她继续擦,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手感似乎比之前硬了一些。
十三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到萧炎脚板底,若有若无地挠了两下。
果不其然,那只脚立马缩了一下。再起身,萧炎正满脸通红瞪着她看,虽有些威严,却被那羞窘给冲没了。
“你既醒了为何不做声。”十三叉腰问到。
萧炎咬紧了牙关不吭声,他实在十三擦他腿的时候醒的,本来以为是传风或者双林,结果一睁眼撞进视线的却是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身影。此情此景,自己的腿就在她手里,要他怎么“醒过来”?
见他不说话,十三无法,放低了身段好声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有人一直在嗡嗡嗡地说话,想醒不过来也难。”萧炎略不自在道。
过去几天,他一直飘在摸不到边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在一片虚无中往更黑暗处沉没,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永远永远飘摇下去,知道听见十三的声音,有个人一直在他的世界里念念有词,每个角落都是她的声音无处躲避。
他听见她夸他的身材说她不舍得他死的时候暗暗窃喜,听到她要等他死了招一堆美男又恨不得立刻爬起来掐她脖子,听到她说以前的过往,又觉得有些酸楚,如此忽悲忽喜忽酸忽甜,他的情绪真如坐了小船在海浪上翻飞,终于也冲出了黑暗。
“若我真醒不过来,你说你要招许多男人用我的银子住我的房子,是真的?”萧炎忍不住冒了酸气,关于这句话他该死的特别介意。
“当然是真的。”十三一边帮他把被角整理好,一边不以为然道,“所以你现在就躺好了好好养伤,你要是敢死,第二天我就去把京城的头牌都包下来。”
“我看你敢!如今我既然醒了你就别做梦,不然我明天派人把那些青楼全砸了。”嘴上如此说,萧炎心中却莫名有些甜蜜蜜的味道。
看到十三眼睛下面的一片青黑,萧炎怔愣。
第一次卸去浑身傲气,萧炎收敛姿态,诚挚道,“谢谢。”
“你我妻夫,不必言谢。”
“不,你能在这里照顾我,我真的很开心。”萧炎缓缓道。
接触到萧炎的眼神,十三有些慌乱,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黏着,“我去把传风叫来,你饿了么,我去让他准备吃的。”
萧炎心底有种名为失望的情绪,她这样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若是明白,为什么不肯堂堂正正面对面同自己说一句,若是不明白,为何她总是对自己如此好呢?
应该是明白的吧?除了自己,她还会心悦别人么?萧炎在肚子里搜了一圈,在十三身边,还有谁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么?想至此,萧炎颇为安心。
见到萧炎醒过来,传风和双林二人自然格外欣喜,忙前忙后,这个要给公子梳头,那个要给公子递粥。
“我就知道夫人来了公子一定能醒过来的。”传风欣喜道。
“是传风带你过来的?”萧炎问。
“还说呢,我昨天都睡了突然房里来个人,差一点就要喊出声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的?”
“军中混进了细作。”萧炎面色沉下来,“这一仗本来我们大胜,班师路上一时不查才让细作得了手。”
传风也面露愧色,“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公子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怪你们,我们在明,别人有心而来,如何能怪你们。”萧炎道。
想起刺客,他心中就是一股恶气,自己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十三没见到,难得受次伤就被撞个正着,这叫他如何不憋屈?
“不过我既然没被阎王收去,那些人就等着受死吧!”萧炎立誓般道,可能是扯着了伤口,忍不住一声闷哼。
“报仇的事之后再说,你先养好伤口要紧。”十三连忙压住他乱动的身体。
“那最后自作可抓住了?”十三又问。
“当场死了五个,抓了两个。”传风答道。
“那可有问出幕后主使之人?”
传风摇摇头,“没有问出来,骨头都很硬,左不过是齐王和胡人派来的。”
躺着的萧炎也出声了,分析道:“胡人的可能性倒不大,很有可能是齐王,那些人的招式都很精妙,对我也很了解,又是盛朝人的模样,应该是专门针对我培养的死士,光凭胡人王庭,还没这个本事。”
“有没有可能是军中的人干的,盯着你位置的人?”十三想到另一种可能,“你是主帅,一旦出事朝廷不肯能放任不管,肯定有人要顶上来补你的空缺。”
萧炎摇摇头,“放心吧,不会的,我手下的将领有资格接任我位置的,有几位世代是承恩侯府的家将,一向忠心不二,我死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还有罗校尉,他和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想杀我他有无数机会,他父亲年纪也大了,在军中并无背景,也不可能,所以放心吧。”
“罗校尉?”十三来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