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挑了个阴翳处坐下,阳光从叶片缝隙里丝丝缕缕碎金子般落在小刀脚边,她望着出神,眼睛都几乎被那跳跃的金色灼痛了,忽然又在视线里看见另一双脚,顺着那脚朝上一看,是眼睛笑得弯起来的二英。多时不见,二英健康而明媚,已经不见那时被变态住持侵犯的痛苦。她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什么递给小刀,小刀一看,是一颗褐色的糖。
“小刀姐,快尝尝,师姑们不能吃牛奶、牛油什么的,我把你给我的糖做了些改动,改成全素的了,但也还好吃呢!师姑们都喜欢极了,不过,住持一天只许姑子们吃两颗。”二英拉着小刀说东说西,快乐极了,“小刀姐,来之前也不跟我说,怎么这样悄悄来?你可清瘦了,发生什么了?走吧,这里日头晒得烫头顶呢,去我禅房坐着说,有麦茶,有糖。我可不是姑子,一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两人顺着青砖走,偶尔碰见一个姑子匆匆而过,对小刀点头示意。二英在这里已经把盘子摊开,她如今还会帮助感念庵的姑子们把平时做的草鞋挂件等小物在直播平台一起带货,姑子们除了日常修行之外,忙活的地方可多了。小刀羡慕起二英来。
两人落座,小刀也不扭捏掩藏,说:“二英,我来,是有急事。这急事,不是好事。说实话,到了庵堂里,远远看见佛像,我可也真是不敢‘看观音’。”
“什么事呀?”
“二英,我要问你讨毒药。”
二英愣住了。
小刀继续说:“我知道你有毒药,二英,芙苔山瘴气多,你们总该备着解药。”
“小刀姐,既是解药,怎么说是毒药呢?”
“芙苔山的瘴毒,要以毒攻毒。二英,我既然来,肯定都已做好调查,你也不必瞒我。只是,我不想瞒你,我问你讨毒药,确实是要做不好的事情。如果事情败露,很有可能会追查到你这里,届时,你可推说不知,或者说是我逼你。怎么说都好。”
二英拧着眉头,看着比小刀还紧张。她吞了口口水,不自觉拆了颗糖放进嘴里,这才舒缓了一些。她喝一口茶,想一想,忽然坚毅起来:“不告诉我原因该多好!”
“你是聪明人,二英,我若是瞒你骗你,就是瞧不起你。”
“我从小到大,没有中过瘴毒,所以也未曾用过解药,但确如小刀姐你所说,那解药是被阿妈锁起的,就是怕我误拿了反倒惹出危险。小刀姐,我得去找阿妈要。”
二英将茶饮尽,嘴里的糖嚼得嘎嘣响。她让小刀随处走走,或是想要待在房里也行,她去去就来。小刀于是随处走,走至庵后小涧,用清澈的水洗了洗手。有香客因为小刀的平头,当她是姑子,小刀摇手说不是,那男人立即很厌恶似的看她,走开时还骂了脏话。
二英回来,拿着一个小小的纸包。也不说什么,就塞进小刀的衣服口袋。而后拍拍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小刀终是忍不住问:“阿妈没问你什么?”
二英贼兮兮一笑:“索性我们在菩萨身后,我就小声告诉你,小刀姐,我阿妈不知道,我是偷的。”
小刀苦笑:“菩萨八面玲珑。”
二英又挺起胸膛:“那老秃驴都能当住持,我怕什么!虽然你说是做坏事才问我拿药,可我却觉得一定不会是坏事。小刀姐,我不信你会做坏事。你哪怕做坏事,也是为着一个好的结果。我信你,才给你的。若是谁以后要问到我这里,我就说,是我给你的!我不怕,你也别怕!”
“他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小刀姐是说住持吗?”
小刀笑了笑,点点头:“是每一个他。”
小刀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还没好好把感念庵逛遍,也来不及跟二英探讨直播的事,更没有时间跟二英只是聊聊,她就得离开了。因为另一个人还在等着她。
小刀大概已经有了思路,关于陈千跃,关于她的诉求,远不是特效化妆就能解决,需要更冒进的方法。这世界从来都是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小刀打算先把屋顶给炸了,再去开那扇窗。
从山中回到城市,已是深夜,小刀在机场厕所换装,又往鞋子里塞了石头,石头顶着脚底很痛。陈千跃没睡,她看见走路姿势别扭的小刀,说:“摔了?”
小刀当着陈千跃的面,把鞋子的石子都倒进垃圾桶。
“你往鞋子里塞这么多石头干嘛?不痛吗?”
“痛才对。”
“什么意思?”
“痛了,我走路的姿势就变了。现在要追查一个人,换件衣服戴个假发套可不够,步态追踪知道吧?”
陈千跃有些惊讶,但很快镇定,转而对小刀投来一个欣赏的眼光,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你睡了。”
“笑话,这行的人,有几个能睡得着。安眠药吃一把都不管用。”陈千跃顿了顿,“再说,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召。”
小刀不语。
“对了,你到底去哪儿了?突然说要出去一趟,这个时候才回来。”
“芙苔山。”
“什么?那不是很远吗?你别告诉我,你……”
话没说完,陈千跃突然闭了嘴,一种警惕的神色在她脸上出现,她示意小刀也不要说话,屏息倾听,四下安静,却似乎有什么不同。很快,真的有人来了。那个人是陈千跃的经纪人。他像一支箭,破空,拴着不祥的书信。
等经济人走,陈千跃急躁起来,她四肢发颤,面色仓皇,有一段时间,小刀怀疑陈千跃并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一路走,一路撞,最后倒在沙发上,竟然干呕起来。
房间里太冷了。小刀拿着陈千跃的睡袍,过去披在她身上。是在那一刻,陈千跃才猛然惊醒,想起小刀还在房里。
“对,你在。对,对。你在就好了,你在就好。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这个的。”
陈千跃的手冰凉,手背青紫,但手心里都是汗。她捏住小刀肩头,不比手掌大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小刀稳住她,说:“别怕。我在。”
“伤口,快帮我画伤口。”
陈千跃顾不得什么,扔开睡袍,撩起衣摆。她要让小刀在她已经有撕裂的伤痕上,再添上伤。多么无力,多么绝望。陈千跃自己也知道,这是没有用的。那些人,有一千种凌辱她的方法。可她还能怎么办?
“听我说,陈千跃,你得让他们怕,才有用。但可能会让你有一点难受,不过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难受很久。”
“你要干什么?”
“不是我。”
小刀从口袋中拿出那袋白色的药,化开,调匀。她将陈千跃的内裤脱下,将药水细细涂抹在内侧,然后用吹风机吹干。陈千跃不知所以,反倒忘记要恐惧。
“有一个事实是,不论那对我们是不是屈辱,只要被刺激,我们的身体就会有反应,会有分泌物。你不必为那感到羞耻。而我的想法是,我们非但不用感到羞耻,还该反过来利用。陈千跃,你要穿着内裤,一直到有分泌物,然后,最好让他们用嘴。”
陈千跃瞪着眼。
“这幅绳子你拿好,到时候绝对有用,你绑好他们之后,联系我。我们得让他们怕,让他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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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