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 - 第12章

天色泛青，屋内的男孩蹑手蹑脚的下床往外走，小心翼翼的合上门。
把昨晚随手放在台面上的玻璃杯冲洗倒扣晾干，头仰在沙发背上发呆。大约不过半小时，奶奶匆忙的从房间走出来，四下寻人，嘴里念叨着“林风？林风？”。
听到脚步声的当下哲林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快步走到奶奶面前说，我早晨看着林风说她要回家了，我怕吵醒您就让她先走了。
人设画风一向忠厚老实的哲川，也没想到，能够这么自然的开口撒下的第一个谎。
“唉，这个林风，估计也认床，昨晚好像一直翻身。”
“是奶奶，我也怕她爸妈担心所以让她先走，我就等您出来跟你说一声”
“唉，没事没事，我倒是一把年纪睡的沉了”
好像粉红泡泡快要被戳破，再也装不下去，脸从耳根开始红了起来，哲林不自觉的往屋内瞥了一眼，面上佯装淡定。
“那奶奶……要不再回去补补觉？”
“算了，反正我也该起了，这时候正是出门买菜了，还吃那家的豆浆油条吧？”
“行，奶奶你慢点走啊。”
哲林此刻的私心有点多，希望奶奶走慢一点晚回来点，给他圆谎的时间多一点，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多一点。
楼梯间传来奶奶下楼和邻居寒暄的声音，哲林重新坐回沙发上，这回是靠的房间最近的位置。
大脑是像故障的电视机，空白帧穿插着回忆帧从脑子里一闪一闪走过，情绪却是饱满，热血却是丰沸，胆子却是很小。眼睛似乎要把门板望出了个洞，也不敢起身去瞧瞧看里面呼呼大睡的人。
门开了，站在门口女孩两眼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好像开口说了什么，他没听清。然后，又看见女孩动了动嘴巴，这回听见了捣蛋鬼的声音说：“你骗奶奶，我全都听见了。”
哲川把头埋得低低的，林风像他靠近，轻轻捂住他的耳朵说：“谢谢你。”
窗外起了些窸窸窣窣的鸟叫，两颗小心脏在清脆的早晨扑通扑通的同频跳动。
那只被落雨打摔在地的小鸟被好心人捡了起来，尝过被热风轻抚羽毛的温柔，整个状态变得软绵绵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趁阳光不大，趁奶奶还未回，林风应该抓紧时间往回走的，可她不动，也不说话，就鼻尖一红，沉默的耍着自己的小性子。
哲川多温柔，没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心甘情愿的踏进她的情绪黑洞，顺着她的逆毛捋，说：“没事，你不想回家就呆在这，我再跟奶奶说……或者，或者，你再不愿意，我我陪你回去。”
如果林风是这只小鸟，那它此刻应该服服帖帖的躺进哲川的胸怀。脆弱不是应该被人拿捏在手里当做教训的警示吗？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回去接受父母的呵斥吗？怎么能被人毫无保留的关照？又怎么能被人奉若神明的呵护？
在很多年后，被突如其来的暴雨逼到在便利店门下躲避，林风猛然回想起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一刻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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