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灰烬处 - 第41章

这间房间仿佛链接着星空，银河光带在头顶流转，星星的余晖撒在房间内缄默的两人身上，像是一场基督徒的告解。中间的案桌上摆放着柑橘香味的红茶，馥郁的芬芳却缓解不了施若涵胃部略微的抽痛。
一天时间太过短暂了，她甚至没做好完全的心里准备。
面前的少年像是没有生气的娃娃，肌肤如同雪白的骨瓷，眼睛从内向外晕染着蓝色与紫色，让人觉得有些诡异，发丝也是，原本是漆黑，却在发尾处染上了蓝灰色。从她进来之后也没再说过话，时不时偏头作出倾听的样子，仿佛边上有个站着的人与之交谈。
“抱歉，世界很少与我说这么多话。”男子端起红茶啜了一口，声音冷漠，“首先是一个内部消息，第一军校有十名女性失踪。”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施若涵却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扶手。
“失踪……？是指？”
“行踪不明的意思。在实战演练尾声，也就是刚刚处理好你的事情之后出现了短暂的空间波动，人数清点后发现十名女性下落不明，推测是内部有奸细与虫皇勾结了。”男子将茶杯放回桌面，瞳孔内的两种颜色像是有生命一般流转，“下一个话题，我们将全力培养你，所以需要你的基本情报，比如有什么特殊能力或者异常。”
十条人命的话题就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施若涵心里有一些别扭，可她也知道这位人物连十万条人命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作为一个之前一直身处日常生活的女性，她实在很难做到像对方一样不以为意。
虽然以后可能也会是人命如草芥，可不是现在。
“大约是拟态这类的能力？成长方面的话，情感波动也算是一种。”男子没有注意到她有些纠葛的内心，继续说了下去，“当世界知道了你的成长之后，祂很开心。”
然后对方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又喝了两口红茶，像是说这几句话让他的嗓子负担很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施若涵小姐。”
施若涵叹了口气，将他说的两方面补充完毕。
比如粘膜接触到精液之后可以获得图腾，燃烧精神力就可以完成拟态，可ss级别还不能持续完全兽化多长时间。在她第一次做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在完整使出完整兽化能力后世界都变得更加“真实”，也许这就是她成为原初人类的两次一小步吧。
但她没有和盘托出所有信息，至少从莱耶斯精液里得到的部分就选择了跳过。
她不知道会长从世界那里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莱耶斯是不是故意留下了烟雾弹诱导她，这一部分只能先行搁置。
少年面无表情地听着，星子似乎更偏爱他，在他头顶上停留的时间更长，让他的脸颊都染上了光辉，显得神圣不可侵犯。就算听到了什么香艳的部分也只是略略点头，显示出思索的样子，这让施若涵的自述少了一些尴尬。
“那个，会长。我已经全部说完了。”
“唔。”少年手指卷了卷耳边的发，一下子没有回应。
又静默了几分钟，施若涵在这时断时不断的间隙中，已经习惯了与这位高位者说话，此刻又被迫打断了谈论的节奏，心里悄悄的有些烦躁。如果有话就说啊，没话就让我回去好了，难道你找人过来之前不打个草稿的吗！
“我会想办法收集兽人的遗传信息。要是一日叁顿都吃精液的话配合营养片也可以满足身体所需……抱歉，我会考虑你的感受，这只是一点假设。”他斟酌着语调慢慢地说，“还有一种方法，将精神力留在‘分身’上，将它的链接权放开，你只要定期接收就可以了。”
“分身”？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东西，她只是刚想开口问，就被会长打断了。“具体信息你可以与姬无交接。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点禁忌的知识。”他一口气将红茶喝干，杯子放在桌上，就像是涌泉一般，与之前如出一辙的茶水渐渐盈满茶杯，他拿起杯子又喝了半杯后放下。
施若涵心里沉了沉，知道这次会面的重点终于来了，于是也拿起了杯子喝了两口。柑橘和花草的芳香一下子充满了口鼻，让精神有所舒缓，注意力却莫名集中了。干燥的喉咙终于可以顺畅吞咽了，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准备听接下来的内容。
莱耶斯的正确与否，就由会长来验证。
“首先，这里是曾被人类废弃的世界。”少年身体后仰，摆出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原初人类曾掌管整个世界，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们一夜之间消失，兽人们一夜之间出现，就像是文档里所有的‘人类’关键词都变成了‘兽人’。
“啊，那时候的女性也是兽人，只不过兽化程度很低，随着历史进程也没有更多的片段植入，这是世界刻意维持人类基因纯度的结果。男性与兽人基因的嵌合太过紧密，无法回到原初的样子。你应该知道绝大部分女性都出自基因皿吧？在最初的阶段，世界的意志会进行筛选，将兽人部分尽可能剔除，只不过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成功，纯正的人类没有出现。
“所以，世界从最后留下的原初人类资料中，召唤出了你。”少年又喝了两口红茶，施若涵已经不自觉地在他娓娓道来的话语中，咬紧了牙齿。
“至于虫族，那是个bug一样的存在。他们不是虫族，他们代表的是‘虚无’。有存在的物质，就有不存在的物质，他们就是我们的反面。也正因为如此，虫族虽然无法消灭，但也不会破坏人类的平衡。直到这任虫皇，唔，莱耶斯？嗯，莱耶斯的出现为止。
“他是为了率领虫族毁灭这个宇宙而来的。”
施若涵已经得知了他述说的大部分，此刻只能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她没有体贴少年正在大口喝水，直接发问：“那莱耶斯为什么要毁灭这个宇宙？”
会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他微微张大了奇妙的双眼，作出了倾听的样子，随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一点人的气息。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仔细看去会发现眉间稍微皱了一点，他纠结地说出刚刚得到的信息：“莱耶斯极度接近原初人类，状态稳定。”
“如果非要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话，那大概是要恢复人类的荣光？把我们兽人删除，回到人类所在的历史上。”会长没再喝红茶，他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这种红茶有舒缓的功效，是由原液经过叁重处理后得到的。借由它，我可以清楚地听见世界传达给我的信息。”
施若涵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她喝了自己的原液时脑子剧痛的情形，难道那些像是邪神嘶吼的无意义片段都是世界的信息？它们本来就充斥在空间内，只有接近原初的人可以听见。就像克苏鲁的世界内，怪异一直存在，如果灵视够高就能看见。
心里的一个疙瘩解除了，可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
原初人类为什么会一夜间消失？兽人和虫族是怎么来的？既然莱耶斯接近原初，那他又是怎么出现的？他也能听见世界的话？所以这是一个突变的幸运儿偶然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后，举起的叛逆大旗？可原因是什么，而且世界努力培养原初人类的目的……
思绪接连冒出来，她越想越觉得，会长和她说的有哪里不对，可她提了几个问题后会长只是摇头，表明自己也不清楚。
她还记得自己那次听到的东西里，有一个单词比较奇怪。
「羊」。
以至于一直记到了现在。
“我们现在只能知道，原初人类对虫族有无与伦比的压制作用。大概这也是世界培养女性的原因，我们都只是残次品而已，所以，抱歉，这重担只能交给你了。”少年恢复了冷淡的态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只能想办法让你愿意了，也请你体谅。”
施若涵终于获得了一点底气，整个世界都站在了她这边，对方虽然实力强悍到令人畏惧，但也不过是稳定地保持着接近原初的状态而已。
=========
追-更：po18m(woo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