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是影视剧,像剪片子一样能够裁剪记忆,只保留最满意的故事影像。我们吃过的苦,流过的泪,都是切身实地的发生了。”言曦那边醉得厉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昏昏欲睡:“事业上或许还可以重头开始,反正我生来就在海沟,低贱之人,所求本就不多,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只是想浮出海面,得以呼吸而已……”
言曦问宫鼎辰:“老板,你溺过水吗?”
以前,她总是娇滴滴的喊他:“鼎辰。”
动情时,亦会紧紧抱着他的双肩,深情而又婉转的喊他:“阿辰。”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他却不喜欢她这么叫她,总是纠正:“言曦,你该叫我老板,或者宫先生。”
而这样的称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肉体所表现得那样亲密。而现在,这样的称呼却又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他,她曾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碰到他面前,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推远,被他亲手推离自己的世界。
宫鼎辰没有溺过水,而且他热爱运动,包括游泳。
言曦告诉宫鼎辰:“我小时候溺过水,我五岁的时候,妈妈被爸爸打跑了,爸爸嫌我是个累赘,又是女娃儿不好卖,便将我丢在了老家后面的鱼塘里。”
这段过往,言曦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但那种冰冷的绝望和窒息的痛苦,一直在她的梦魇里纠缠着她。
“我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着乱刨,我哭着喊爸爸,喊救命,但一张口呛进来的全是腥臭味的水。那水刺得我五官疼,肺也疼……”言曦眼中黯淡无光:“后来还是在地里g活的邻居听见了动静,过来把我捞起来,而我爸,一直就在旁边站着,他想看着我死。”
“邻居把我救起来,他知道是我爸把我丢下去的,也知道我妈走了之后,我爸就开始打我。他是个好人,带我去找村长,然后我便被姥姥领回了家。”
言曦跟着这个姥姥长大,他是知道,姥姥没读过书,驼着背,有有些耳背。靠着编藤条、捡垃圾、领着低保拉扯言曦长大。姥姥话很少,但对言曦很好,是言曦唯一的家人,而言曦那个舅舅,比她亲爹好不了多少。抽烟喝酒赌博,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后来因为家里实再没钱,就去偷去抢去行骗,出来不了几天便进去了。
想来也正因如此,言曦才能勉强资助她的好心人的帮助下,在寄宿制学校读到考上大学。
虽然不是什么好大学,但言曦一直以为,考上了大学毕业了就能找到好工作,就能和姥姥一起过上好日子。
宫鼎辰一直角色言曦贪慕虚荣,他从心底瞧不上她,他随便打发给她的包和首饰,她都能高兴好几天,床事上也更加卖力,还不忘晒在各个平台,营造‘富有奢侈’的人设。宫鼎辰觉得,人呐,总是缺什么,就越喜欢表现什么。
那时候言曦本就没什么片酬,宫鼎辰也只是给了她套房子住,给她工作机会,时常买些礼物“赏”她。宫鼎辰自知,他没亏待过言曦,但对她也确实算不上好。
但宫鼎辰也知道,他送言曦的那些奢侈品,她拍照晒过之后,或是小心用过几次,都找他的小助理私下退掉了。退回来的钱,言曦几乎都用在了她姥姥身上。老人家年纪大了,一身的病,言曦自从跟了宫鼎辰之后,便将老人送去了条件优渥的养老院。
也是因为姥姥的关系,言曦从小就节省惯了,也只要在姥姥身上花钱才舍得。
就连最初交易,买她清白的那一笔钱,她也用在了老人家的手术上。
他应该对她好一点的。
后来很多时候,宫鼎辰都这样问自己,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对言曦好一点。
可惜的是,何必当初。
往日不可追,故人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