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视线在瞟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就这么再一次定住了。
尽管她在3楼的高度,楼下那些张牙舞爪的丑恶活尸很难发现她。但是——老天爷——躺在地上的可怜保安肚皮里面全被掏空了,在他身上大快朵颐的是住在她楼上的刘阿姨那胖身上满是碎花的衣服跟标志性的满头卷发让她并不难认。
碎花裙上全是血渍,像是在她身上开满了大片大片深红的满天星。
戚燕狠狠地颤了一下。
刘阿姨的爱管闲事是这个小区都闻名的。但她本身是个温柔的人,至少对戚燕来说,是的。跟母亲之间关系冷淡的戚燕不止一次受到这个阿姨的关照,但——
粗暴的进食动作让那原本看起来还算和蔼可亲的胖阿姨浑身上下肥肉乱颤,幅度大得像是不正常的痉挛。身上脏乱乱的像抹了污油泥——在那鬼东西身上已经完全没了经常会给她送点小零食、跟她说些体己话的刘阿姨的影子。
好可怕。
如果说刚刚那个男人还让她没什么真实感的话,这下戚燕是真的绝望了。fцщèňщц.мè(fuwenwu.me)
说她胆小也好,没人性都行……但她完全不想下去问问这个总照顾她的阿姨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某种野兽的嘶吼不断从楼下传上来撕扯着戚燕的耳膜。多少数的人在逃命,还有的是被叁五成群的怪物扑倒在地的可怜虫,也有被围攻之后没多久就一阵痉挛,然后摇摇晃晃从地上扭曲着起身的诡异活尸。
——如果要讲得更贴近人们熟知的电影作品,不妨叫它们“丧尸”好了,这样也许更接地气一点?
戚燕恍恍惚惚地爬回床上,连膝盖的中间狠狠磕上床沿的疼痛都没唤回她的意识。她抱紧了被子打算重新入睡,指骨上绷紧的皮肉就没有一刻是松下来的。她到现在都有些恍惚。
——也许,也许这只是个过于真实的噩梦呢……
睡醒就行了。
尽力无视家门口楼道里传来的吼叫与人类的尖叫求饶,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都藏在被子里了却还是能听见——她能听见铁质的防盗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声嘶力竭的尖叫咒骂像破空之箭几乎把房顶都掀了。
只要她睡着了再醒过来,她还在过她的假期,还能看她的电影,还能……
戚燕缩在被子里面使劲闭眼,眼泪大颗大颗地打湿被单,只想钻入眼前的一片黑暗。
“有人吗!!!!开门!!!”
“快他妈的开门!!快开门啊啊啊啊啊滚,滚开啊——啊!!!!”
“吼——咯吱”
“啊啊啊滚开!求求你!!!!开门!!!”
她,她什么也没听见……
戚燕闭上眼睛,诡异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逐渐盖过了越加不堪入耳的尖叫辱骂,先前雷暴一般捶门的声音变成得平缓。
“求你了……唔,门……”
——咯吱咯吱咯吱。
“吼……”
砰砰的拍门声也像是后继无力了,逐渐疲软下去。那原本尖利的女声像是从破风箱里漏出来的似的终于门外的拍门声也停止了。
只有那漫长的,像是永无止尽的呻吟——
她不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想让这个梦赶紧醒了。
但……
戚燕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被子里氧气稀薄,她闷得几乎背过气去的时候总算把头露出去。女孩放开无辜被揪扯得凌乱不堪的被子,布料上扭曲的草莓花纹看起来像一张悲伤愁苦的脸。
她紧张得想吐。擦擦眼泪,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戚燕这个时候才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合租,家里虽然小,但至少还是安全的。
咽了咽吐沫,从卧室到大门这十几步的距离,她猫着脚尖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为什么鬼片里面的人总是明知道觉得不对劲却还是要往恐惧的源头走去呢?
这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了。即使大脑疯狂向她发出警报,可是她的脚却完全偏离了下达的命令,誓要让她看个明白,别再揣着怀疑和侥幸。
她听见自己心脏跳得像是打算从胸腔里面飞出去。
戚燕忍不住发汗。她试探着向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唯一的好消息是坚硬的门并没有因为刚刚那阵暴力对待而产生变形——她的手撑在冰冰凉的门上缓缓抚摸上面的纹路,这才有了点微薄的安全感。
脸靠近门缝的时候,似乎能感受到门外传来的风。裹挟着那种屠宰场特有的腥臭,顺着门缝抹在人的脸上,塞满你裸露在外的所有毛孔。
颤抖着踮起脚尖去瞄着猫眼,楼道的感应灯亮着,把门口的一切暴行都曝光。楼道并不宽阔,往日里铺着光可鉴人的锃亮瓷砖的墙上地上如今都是血,模模糊糊地映出恶魔的倒影来。
愣愣的瞧着——她想,这个场景任谁瞧见了,都一定能成为不错的究极噩梦参照物——两个血染的小丧尸扒开了一个女人的肚子,把粉红的肉肠子全拉了出来,血肉淋漓得几乎让人隔着两层门都闻见味儿。左边的撕下了那个可怜女人的右乳,右边的掰着她的肋骨一直在她心脏的位置狂咬。
她隔着门清楚地听见牙齿摩擦骨头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