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 - 第28章

那老太抓着季清恬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那模样看起来，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回事。
小半晌后，她皱起了眉，脸上那些皱纹也堆在了一起。“姑娘呀…你，哎…”
老太欲言又止的姿态，不免也勾起了季清恬的好奇心。
“没关系，您直说吧。”她无谓的挽了挽唇，不管怎样，她一定是没什么好命的。
就拿她活到现在，经历过的这些事来说吧。不是惨到没边了，哪里会变成这样？
那老太忸怩的看向季清恬身旁的温子越，又看了看季清恬，叹了叹气。“那…那我就直说了姑娘。”
温子越略微不屑的瞥了那老太一眼，他最讨厌这些“招摇撞骗”的把戏。明明都是假的，还要装的跟真的似的。
“姑娘，你所想所行的事，都可以成功。”那老太有意顿了顿，后半句话还是堵在嗓子眼里。
季清恬不禁莞尔，她所想所行之事，也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动力。如果真的都能成功，那也全是天意。
“不过…不过，姑娘，终究还是红颜薄命啊……。”那老太语气也不知何时转为了严谨，夏夜的晚风轻轻刮过。
把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带入了季清恬的耳畔。季清恬下意识的极快抽回自己的手，明亮的路灯映照着她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少干点坑蒙拐骗的事比什么都好。”温子越不悦的出声，打破这凝固的气氛。
他拉着季清恬就要走，但季清恬却杵在原地不动。“把包给我。”她对温子越说道。
温子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依着她。季清恬接过温子越递过来的包，她打开包抽了一张红钞。
转过身给了那老太，并补充道“这是给您的算命钱，您收着吧。”
那老太踌躇着把钱接了过来，她想再说点什么，但季清恬已经走远了。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嘴里念念有词的叨叨着“哎，都是命啊。”
这会儿花园内的人陆陆续续的少了些，季清恬和温子越走进了花园内，找了一处无人的青石长椅坐了下来。
这花园的景很美，四周栽种了不少青葱翠绿的花草。石椅上方的木头架子爬满了藤蔓，自然的气息浓郁，使得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走了这么久，季清恬的两脚早就酸了。她坐下后揉捏着脚踝，边捏边抬起头。静谧的夜，漫天都是星星，一闪一闪的。
温子越还在为了刚才那老太说的话耿耿于怀，好好的一个晚上，被这老太一句不中听的话搅和到粉碎。
“真漂亮啊…你看，天上好多星星。”季清恬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她更在意此时的美景。
温子越听她这么说，也望向了这片夜空。他惦记了一路，季清恬放学的时候告诉他，有事和他说。他一直在想，到底会是什么事。
“嗯，是很美。”可其实他想说的是，这夜色再美，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美。
二人一时都没言语，静静的享受着这个宁静祥和的夜晚。
过了一会儿后，季清恬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叮咚”一声的提示音，拉扯回了她的大半思绪。
今天晚上，还有重要的事的要说。“温…温子越，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虽然做足了准备，但真的要讲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很显然，温子越等这件事也等的挺着急的了。他往季清恬那边靠了靠，胳膊贴着胳膊。温子越火热的体温，触碰着季清恬肌肤的微凉。
暧昧的情愫在逐渐升温，现在只差那临门一脚。“你说，我听着。”他温润的对她笑着，一如既往。
季清恬知道他多半会错了意，她贝齿轻咬舌尖，微微刺痛的感觉刺激着有些麻木的神经。
心一横，便开了口。“其实…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还是忘不掉贺舟，想和他重修旧好…只是我联系不上他……”
还未等她说完，温子越的笑意已经僵在了嘴角。他腾的一下子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清恬。
“你说什么呢！”激动到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口吻夹杂着些许怒意。他完完全全没想到，季清恬会和他说这些话。
这一阵子他和季清恬相处的非常融洽，甚至只差在迈进的那一步。他以为，季清恬也默许了这样的小暧昧，以为…季清恬也喜欢着他。
季清恬手搭在石椅的边缘位置，指甲紧紧的扣在上面。“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疯了是不是！你还喜欢他？他那么对你你还忘不了他？”温子越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停的质问季清恬。
这也是他和季清恬熟识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明白季清恬为什么会这样。
“你…你先冷静点行不行…”季清恬拉了拉他的手臂，想让他镇静下来。
温子越甩开了她的手，声音仍旧浸透着暴怒。“我不能冷静！那你告诉我，我算什么？这些天，我们算什么？”
明明只缺那一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现在却如同，大梦一场。
“我们…不是朋友吗？”这话季清恬说的有些违心，她知道她跟温子越的接触超越了男女友谊的界限。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面对季清恬这样的“坦白”，温子越顿觉自己像个笑话。笑自己这么生气，大半原因却都是因为心疼她。
他心疼季清恬，贺舟那么伤她，可她还这样傻。也可怜自己，满腔情意付之东流。
“呵，朋友…我们就只是朋友吗？你对我，一点点好感都没有过？”他直视季清恬，逼问着她。
哪怕一点点，有一丁点也好啊。可季清恬却摇了摇头，小声嗫嚅道“我只当你是朋友，没有其它。”
她逃避着温子越带有滚烫温度的视线，她不能再给温子越错误的感觉。至少，她并不是他那个对的人。
温子越心灰意冷的跌坐回青石长椅上，两手撑着额头，一言不发。跟贺舟“闹掰”，他没后悔过一分一秒。
身边这个女孩，他真的想好好保护。可没办法，她要的不是他的臂膀与怀抱。
“如果…你不想帮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很谢谢你…对不起。”季清恬语气沦为愧疚，再也无心欣赏周遭美景。
她对温子越确实留有一丝愧疚，毕竟温子越没有伤害过她，可她却“利用”了他。
过了半晌，温子越有气无力的站起身，背向着她。“你要我怎么帮你？”那一瞬间，他擦掉了眼角的温热。
虽然动作很快，但由于距离太近，季清恬还是捕捉到了他这个小动作。
说不清的原因，温子越总是能让她想起唐嘉宇。他们很像，眉眼有几分相似。温柔的性格，也如出一辙。
只可惜，感情救赎不了她。“你…带我去找他。”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
随后改口道“不…或者你告诉我他家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就好。”
“走吧，我送你去。天太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夜的黑遮掩了他半边脸的哀戚，全然没了刚才那般冲动。
季清恬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轻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身上披着的外套，还残留着他干净的味道。
她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