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但是又好可爱。
她忍不住这样想。
“魈?”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打了个呵欠,“你怎么在这?”
他微微侧着脸,避开她的直视,垂着那双漂亮金眸,从荧的方向能看到他不安地忽闪着眼睫,安静又乖巧,跟他平日里冷漠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来看看你睡得习惯不习惯。”他想了半天,才动了动嘴唇,解释道。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荧回答,转头一看,坐在床上的少女正盯着他出神,嘴边翘起愉悦的弧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乐的事。
荧确实在发呆,她在想魈是什么时候对她有这种想法的呢?
*
小时候荧不住在这片别墅区。
她和空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为了巨额的遗产,其他亲戚争夺两人的抚养权,荧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会本能地害怕争吵的局面、害怕各路亲戚盯着她问“你想跟哪一家一起生活”。
哥哥比她早熟很多,小小的年纪愣是在各路亲戚的争夺中杀出一条路,手握遗产和集团股份,带着荧独立生活。他连跳好几级,早早就完成了学业,空降公司,挽回了集团这些年的颓势,当然,其中钟离先生也帮了忙。
后来荧才知道,钟离先生是父亲的朋友,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空搭上线了。后来在她小升初的时候,空应了钟离的建议,把家搬到了他隔壁。
哥哥因为跳级的缘故,比她高了好几届。家里出事的那一阵子他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注意到妹妹的异常。
他们上的是私立学校,同学几乎都是非富即贵,自然攀比和趋炎附势的现象也要更多;有权有势的时候,各路家长都催着孩子套近乎,而一朝落难,几乎谁都要来踩上一脚。
空因为本身性格强势,鲜少有人能在他这里占到便宜,更何况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为了公司的事情叁天两头地缺课,就更没人触他霉头了;但是荧作为一个每天按时上学的乖乖女,长得又漂亮,难免有人嫉妒,时不时给她下绊子。
荧知道哥哥很忙,就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久而久之,等到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时候,空来到学校就看到了荧被校园霸凌的一幕。
他才恍然想起,荧的确最近变得沉默寡言、自卑怯弱。
空在学校大闹了一通,虽说他年纪尚小,才将将能在钟离先生的帮助下稳住集团内部,但是借助媒体的力量,还是逼得学校和欺凌荧的孩子出面道歉。
后来荧小升初的时候空选择搬家,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钟离先生家也有叁个和荧一般大的孩子呢,或许会让荧慢慢解开心结,变得开朗一些呢?
然而搬过来之后他才知道,胡桃和甘雨都去了外地上学,只有唯一的男孩魈在附近的中学上课,并且分班时也跟荧分在了一起。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只好拜托魈照顾荧。
那个时候空还不会吃魈的醋。魈有哮喘的毛病,每当犯病的时候就咳得撕心裂肺,脾气也大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平时他也冷冷淡淡的,不愿意跟人交谈。
他似乎也不太喜欢荧,每当她走近的时候总叫她离远点。荧刚开始不了解他的性格,第一次被他这么说的时候直接红了眼睛,默默跑开了。
那个时候荧的性格自卑又敏感,她就像一只自闭的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碰了碰魈,被他冷冷地一瞪,立刻就又缩了回去。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过,早上上学的时候,魈虽然总是骑在她前面,好像压根不想管她的样子,但实际上骑得比他平时慢多了,明显是在等着慢悠悠地、笨拙地蹬着自行车的荧。
她意识到魈的面冷心热,是在上了一学期课后,寒假回来,转来了一个转校生,是她原来班级上的同学,曾经跟别人一起欺负过她,但是她没敢告诉空。
从一开始魈就注意到荧听到转校生的声音,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接着就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在座位上缩成一团。
他冷漠地想,她这样在一众伸长脖子看转校生的同学里更明显吧。
果不其然,那个转校生一眼就看见了荧,诧异地挑了挑眉。
一下课,那人就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抓住荧的头发——以前荧是长发,但是长头发在被欺凌的时候总会被拽得生疼,所以她剪短了。
“哟,这不是荧吗?之前不是很能吗?还逼人跟你道歉,怎么灰溜溜地逃到这儿来了?”
周围的同学才一起上了一学期课,不熟,而且荧平时木讷腼腆,很少和别人交流,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更何况一看转校生是认识荧的,其他人也不愿随便介入他们的私事。
当初被霸凌的记忆一并涌上来,荧霎时间就红了眼睛。
眼看着那人还要伸手去抓她的领子把她拎起来,突然之间一只手臂斜插进来挡住了他,冷漠的声音在荧的耳边响起,从未像这一刻一般宛如天籁:
“没看见她不愿跟你说话吗?”
魈的个子没有转校生高,但是胜在他格外擅长打架,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摔得半天爬不起来,他还嫌恶地踹了一脚,把那人踹远了点,冷声道:
“离她远点,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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