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祤婕看向背靠在吧台前,总有不可一世态度的纪令瑜,纪令瑜见夏祤婕转过头来也对上眼去并将嘴角往上弯点,好像她分分秒秒都在注视夏祤婕,让夏祤婕有点含羞样的把头转回去,纪令瑜的眼神也在夏祤婕的背后更柔软了点。
纪令瑜从未想过要与谁建立亲密关係,即便是友情,她连家人都不想联络了。她从未感到孤独孤单,就也别提什么寂寞不寂寞,没体会过。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住哪里,从来没有人来拜访过她,也不跟邻居打交道。她不需要有谁了解她,也不需要有谁关心她。
夏祤婕是个例外,但这个例外也没让纪令瑜想从中获取什么,也许获得的不是肉眼可见或亲手可触的,纪令瑜总还是有得到什么,当她看到夏祤婕哭了,她心微微刺痛;夏祤婕笑了,她的胸口有着前所未有的膨胀感,是扎实且愉悦的。
纪令瑜不喜欢女人,她讨厌女人,她觉得女人跟男人一样噁心。她觉得有所谓人性的生命体,往往都很噁心。
但是夏祤婕……总还是那个例外。她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女人。她是白鸽。她是透进海里的阳光。她是落在乾土上的雨水。她是酒的回甘味。
她是一切的美好。
「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夏祤婕走过来问。
「我怕抢了你的风采。」纪令瑜打趣说。
夏祤婕笑了一个俏皮版的靦腆含蓄说:「我不在乎…反正,我的目光也是在你身上流连。」ℜóùzんāīщù.χγ⒵(rouzhaiwu)
纪令瑜的眼神彷彿想鑽透进夏祤婕的眼底,刺探得如此之深,强势入侵去窥视隐藏在内心最深处不愿显露的样貌,然而夏祤婕昂首无惧,眼神未曾闪躲过,赤裸坦荡。
纪令瑜不明白夏祤婕的胸襟怎么能够跟海一样宽,从不嫉妒她,还愿意用艺术角度去欣赏她的美(而这女人还跟她前夫搞过)。纪令瑜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觉得自己有点渺小,也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有了生理跟心理上的各种反应。
纪令瑜虽然已有不少性爱经验,但根本不晓得情慾为何物,她从未有过高潮感,就算她抽搐痉挛,获得的也从来不是性爱中那种真正快感。有趣的是她一直不懂人们为何喜欢做爱?男人为何都喜欢看女人被自己干的样子?还喜欢听女人的叫床声?她知道看到女人激烈的反应可以让男人感到成就感,但好看吗?好听吗?
纪令瑜没把夏祤婕说的话看得这么曖昧,但她听了有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她没有去想过与猜测夏祤婕对自己是否有特殊情愫,她只知道自己对夏祤婕似乎有股不一样的感觉。一种不晓得为了什么东西无法自拔的在快速流转。
不管多少人把目光放在纪令瑜身上,她只愿对上夏祤婕的双眼。
谁死了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夏祤婕过得好不好。
「你这样子不会很伤身体吗?」派对结束后,两个女孩一起到海边靠在车子旁听海。
纪令瑜双手环抱胸口微微垂下头避免海风一直打在脸上说:「我有在保养身体,每天一定都会运动还有请私人教练。」
「嗯…我能问很隐私的问题吗?」夏祤婕得到纪令瑜眼神允许后小声说;「你有遇到过很变态的客人吗?」
「如果你要说是会伤害到我们身体的倒没有,酒店小姐跟廉价妓女是不一样的。」纪令瑜说到这停顿了几秒后说:「其实对一些人来说也是妓女,高级妓女。」夏祤婕笑了一下。「经营酒店的都不会是一般人,也会是有权有势的,这规矩是严谨的,小姐的身体跟脸蛋是他们的资產,他们也不会允许客人摧残,真要这么做,上头不会放过那个人。」
「你打算做一辈子?」
纪令瑜笑了一下回:「这种行业是不可能做一辈子的,男人都喜新厌旧,而且越年轻越好。我不年轻了。」
「你才……27岁……」夏祤婕想着自己岂不是老太婆了?
「太多男人就跟李奥纳多一样,不跟25岁过后的女人交往。」
「总觉得你行情还是很好。」
「嗯,我有手腕,幸运的是也天生丽质,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坏习惯。」说到这纪令瑜像想起什么从口袋拿出一包菸说:「虽然我抽菸。」不算有菸癮。
「我也……抽菸……」夏祤婕莫名显得不好意思说。有一种纪令瑜抽菸是抽人生、夏祤婕抽菸是抽中二。
纪令瑜微微一笑把菸递过去,夏祤婕害羞的捏出一根纪令瑜在抽的香菸牌子,黑色大卫杜夫。
点燃后,两个女人一起微仰头吐出一口细细长长的烟,接着静静挑望海面上的夜空,无声交流到菸抽完捻熄后,夏祤婕说:「你有目标吗?」
「努力在30岁以前赚到理想中的财富。」
「然后呢?」
纪令瑜沉默许久后说:「到时候再说了。」便望着夏祤婕问:「你呢?有何短期目标?」
「嗯……希望可以写完一个长篇故事…」
「写故事?你想当作家?」
「这个嘛,我还是没认真想过要不要以当作家为目标,我只是…喜欢写作。」
「写多少作品了?让我看。」
「喔…等我现在有写完一个故事再考虑要不要让你看,其馀都是高中跟大学写的……才不想让你看。」
「为什么不想让我看?而现在若有写完还要「再考虑」要不要让我看?」
「当然是因为以前写得太生涩,不想让你笑。」而现在的虽然还在构想,但这灵感是来自于纪令瑜,而夏祤婕想写的是爱情故事。
「我像是会笑你的人吗?」
「嗯…还是不要。」
纪令瑜持着微微笑看着夏祤婕这有点固执、有点忸怩却显得可爱的样子说:「你有发表过吗?」
「有放在网路上。」
「回响反应如何?」
「不怎么样,但我想那是理所当然的,年少时有想法跟感触,可是…总少了点情感。」
「真不让我看?」
「不要。」
「这么小气呀。」
「什么小气!」
纪令瑜笑了出来,又一次用眼神攫住夏祤婕说:「真的不要?」
夏祤婕吞了口唾沫,她也并不想拒绝纪令瑜,不管无伤大雅还微不足道的事,拒绝纪令瑜总让她过意不去…她只是不想被在乎的人笑。
在乎。是呀,就是在乎她笑自己,才拒绝。
「好嘛~」夏祤婕臣服了,虽然这也不是一件什么太需要坚持己见的事,但如果是别人她只会觉得你也太烦了吧?然后拒绝到底。
看到纪令瑜因此露出胜利微笑让夏祤婕心头阻塞,如果这是一件论输赢的事,夏祤婕不知道输给这个女人竟然会有一种雀跃感。纪令瑜也不知道,赢了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会有知足感。
纪令瑜没有知足感,不是在说钱赚再多都不满足,夏祤婕带给她的知足感是……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也没什么了。
这个世界有夏祤婕的存在就够了。
她想拥有夏祤婕。
可纪令瑜知道这只会是单方面的迷恋。
纪令瑜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有关于有谁会要她这种事。那些迷恋她的男人若说出想拥有她都只是短暂的,他们确实想拥有她,在那个当下,或那几个月。等他们看到另一个心动的女人,他们不会为了纪令瑜放弃靠近的念头。
无所谓,纪令瑜不在乎那些男人。她也不在乎这份行业不做了以后,哪个人想要她?她不做这份工作不是为了要安定在谁身边,她就只是不想干了,不想再忍受了。想看看世界了,从没想过要让谁陪着她,她对人类这种生物非常厌烦了,就算因为她所处的世界乌烟瘴气,她也不在乎在这世界以外的空气有多新鲜。这份工作与这些经歷教会她的不只是看透人性,还有爱情不管在什么世界都是空泛的。
爱这种元素塞在人体里就会扭曲变质了。
夏祤婕是友善的,而她是无瑕的。纪令瑜才知道,真的有钱买不到的事物。也才知道所有可以用钱买的东西都是低俗的,就算那是一颗五克拉鑽石。纪令瑜是低级的,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夏祤婕。夏祤婕若想要自己也只是友善的,而那可能带给纪令瑜愧疚感,夏祤婕是这么无暇,在这女人面前,纪令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残破骯脏的。
「我觉得你的声音好像怪怪的。」夏祤婕看着纪令瑜说。
「有吗?」纪令瑜目不转睛盯着夏祤婕的电脑看。
「……你是不是感冒了?」
「有吗?」
「你连自己有没有感冒都不知道?你不会觉得喉咙不舒服吗?或鼻子不舒服?你鼻音有点重。」
纪令瑜揉揉鼻子又吸了吸鼻子说:「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来找你,昨天喝过太多酒。」
夏祤婕感到些许不自在,好像有无数隻虫爬上她身体每一个角落。
昨天,才昨天而已,纪令瑜跟某个男客人在一起。虽然夏祤婕也不知道每次纪令瑜出现那一天的过去24小时里有没有跟某男客人在一起,但她今天知道了。
「只是喝酒吗?」夏祤婕在乎问,又觉得自己犯贱。
看到纪令瑜只是撇撇嘴角,态度明显不愿多谈,夏祤婕轻嚙了下唇。有些话夏祤婕不晓得该不该问,她觉得这会太敏感,就算这对多数人来说是一份再平常不过的问候。比如,你快乐吗?
如果听到的回答是不快乐,夏祤婕也不是想去劝纪令瑜能不能考虑换别的工作,她只是想知道纪令瑜的心情、了解纪令瑜,然后…一种同甘共苦的心意而已。儘管她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同甘共苦到,可是她希望纪令瑜若不快乐,是想找自己抒发心情的。
纪令瑜不愿多谈…肯定就是昨天有限制级戏码吧?
夏祤婕注视着纪令瑜侧身,每一次她来找自己,都穿得很一般,虽然几个月前很热时,纪令瑜会穿清凉点,但也不是那种穿露出屁股蛋的短裤、大曝乳沟跟肚皮的上衣。她看着纪令瑜凹凸有致的身材,突然有种混浊感。她忽然嫉妒起那些男人,虽然他们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但,他们吻过纪令瑜红润好看的双唇、舌尖滑过纪令瑜性感锁骨、揉抚过纪令瑜的乳房……进入过纪令瑜的身体。
她不可能拥有纪令瑜的,悽惨的是她也消费不起纪令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