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知怎么就瞥到了她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的左手上。
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指骨。
白璟现在脑子里只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束缚得太多了。
她不自由,也不开心,她看着好似也不是很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舍不得放手啊怎么办?
沙子握得越紧,则流逝得越快。
这个道理白璟不是不懂。
银白色蕾丝帕帕拉恰被他轻轻摘下,白璟看着手中小巧的婚戒,将宝石面上的脏污擦去,然后把戒指轻轻地放在了许桃的枕头边。
她不是一直想摘掉,不想带着它嘛。
他成全她。
他想守护她的一切,想让她开心。
可白璟发现每次小桃的受伤或者不开心,背后的根本原因全都是因为他。
无名指上的戒痕深深刺着他的眼睛,他发现,他很早就中了一个叫许桃的毒,而今毒素早已弥漫全身。
他离了她感觉要活不下去。
白璟双肘撑在膝盖上,掌根紧紧地压着自己的额头。
他好痛苦。
可是他的小桃应该更痛苦吧?
病房的门被推开,沉仪容一看到坐在许桃身边的白璟这个火就一下子蹭蹭蹭地往头上冒。
“白家哥哥,你还好意思呆在这?”
沉仪容一下子把陆沉拉着她衣服的手给甩开,小嘴巴张张合合,说的话就和连珠炮一样。
“都几次了?!我们桃儿都第几次因为你躺这狗屎的医院了?”
“六年前桃儿对你什么样你不知道啊?你对她是什么态度?”
“哦现在你知道要珍惜她了,你早当初干嘛去了?不知道有句话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啊?”
“还有那个颜黎,一说我就来气。”
撑着额头的双手放了下去,白璟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小姑娘,似乎没什么反应。
“你别巴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沉仪容一把挥开陆沉的狗爪子,继续对着白璟开骂:“当初念书的时候,白家哥哥,我就对你那屎一样的眼光表示深深的怀疑。”
“那颜黎是个什么女人啊你还对她一往情深,我们桃儿为你做那么多全当看不见就算了,你不喜欢她你别伤害她啊?!”
白璟对于沉仪容的质问全都接受。
说的都没错,但是有一点他并不认同。
他是喜欢许桃的。
“我喜欢她。”
沉仪容都要被气笑了。
“哎哟我的天,白家哥哥就你这喜欢,我求求你了,还是别了吧,你喜欢个人都把桃儿弄到医院几次了。”
“这样的喜欢我们桃儿可承受不住。”
“离我们桃儿远一点好吗求你了。”
“快别说了。”
陆沉一把拉住沉仪容就往门外走,也不顾她的叫嚣,直接将她抱出门外。
“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他凭什么这么对桃儿?”
病房内重新归为平静。
门外的抱怨声逐渐变小。
花清清默不作声地拿着毛巾给许桃擦着手,叶拓岚则抱臂站在她身后。
“白总,我觉得容容的话有一句说的很对。”
“不喜欢请别伤害,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白总不出手,我和容容也会想办法帮桃儿讨一个公道的。”
白璟站起身,只是对着花清清说了一句“照顾好她”便径直走出了病房。
“喂!老白!”
站在门外的陆沉见白璟出来,连忙拦住他的去路。
“老白,许桃她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她被注射的新型致幻药比较麻烦,不过好在她之前喝了大量的水,挂几天水就没事了。”
“倒是你身上的伤不用处理下?我听老叶说,你在巷子里为了护着许桃可是吃了好几记闷棍啊?”
“我没事。”
手臂被陆沉猛地一拉,白璟疼的闷哼一声。
“怎么回事?”陆沉皱着眉看着手上暗红色的液体,“什么时候伤的?怎么都没说?”
由于是黑色布料,大臂那一块被血液浸湿也看不出什么色差来。
白璟拂开陆沉:“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要赶着去警局。
那几个人应该等自己很久了。
审讯室内,颜黎显得特别平静。
她想过这个结果,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事情才过去两个小时。
最主要的是,听外面警察说,她是被白璟送进来的。
白璟看着颜黎,这么冷静的神态和隔壁俩个哭得就像死了爹妈的两个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素白的手腕上扣着银色的手铐。
他手里的古朴木牌捏的越来越紧,甚至有一丝红色液体顺着小臂流到了手心里。
刚在门外物品认领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桃给他的平安符。
她是什么时候偷了他的平安符的。
是过年那会么?
怪不得许毅山死后,小桃会突然问他平安符的事情。
“我警告过你,离小桃远一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小璟,我还以为你来是带我出去的。”
出去?
她竟然指望自己带她出去?
可笑。
“啊,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对许学妹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
“你对她那么好,所以我就嫉妒,我只是想让她消失而已。”
“我们回到以前不好吗?如果没有她,那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
“我们本来可以很美好的。”
白璟觉得颜黎疯了。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对着她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天你去医院,你让你画室的人假扮成你的样子,拍一个模棱两可的侧面照,骗天下人说你在画室画画,就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颜黎。”
在来警局的路上,秦特助将那天画室到医院所有调查出来的监控全都整理好发到了他手机上。
颜黎虽乔装打扮,但是她从画室出来到医院所有的时间节点和监控都能对得上。
“接着你做好伪装去了医院,对着许老爷子说了那么多,所以许老爷子才心源性猝死。”
“颜黎,你这是在间接杀人,许毅山可是许桃唯一的亲人!”
“你如何下得去手?!”
“我知道啊,所以呢?”颜黎抬头无辜地看向白璟:“我只是想回到你身边,我有错吗?”
“许毅山何其无辜?你为什么要伤害一个老人!”
“谁让许毅山是许桃的爷爷!”颜黎有些激动,她想站起来,可惜双脚双腿都被固定在了凳子上,她只能屁股稍微离开一点凳面,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金属手铐和脚铐发出强烈的碰撞声。
“是许桃让我一无所有,我只不过对着许毅山说了几句话怎么了?!”
“我的前途,我的事业,现在全都没有了,全都是因为她!”
“还有就是,小璟,你怎么可以喜欢许桃?是她!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关系!”
颜黎嘶喊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明显。
“对,我是喜欢她,所以我不能容忍你伤害她。”
“我们之间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自己的选择,和许桃无关。”
“当初你选择离开我,拿着许辉的钱,这一点没人可以逼你。”
“颜黎,路全都是你自己选的。”
颜黎瘫坐在凳子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璟。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画展还有网上的那些舆论,全是我让人做的。”
颜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所以……所以小璟你就为了许桃,忍心让我在这冰冷的地方待下去?”
白璟紧咬着后槽牙。
他不仅想让颜黎在这里待着。
他甚至想让她下半辈子永远都在这里待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颜黎突然笑得癫狂,她上气不接下气:“小璟啊小璟,你才不是真正喜欢许桃呢,你最爱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白璟冷冷地看着颜黎,转身便走出了审讯室。
他没有和她再交谈下去的必要。
门外秦特助看到白璟后,很恭敬地问了一句:“白总,现在怎么办。”
“她们叁个,和那叁个混混,这辈子都别让他们出来。”
“还有,和里面的人打个招呼,让她的日子过得‘好’点。”
秦特助看了一眼审讯室玻璃内疯狂拍着桌子的颜黎,毫无感情地说道:“是,白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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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疯批·蛇蝎·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