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复读吃力,是他本就艰辛的人生变得更加崎岖泥泞,寸步难行,h伽洳从艺教楼跳下前,他就站在楼下。
看她危险地站在天台边缘翩翩起舞,跳着那一支八中学子都熟悉的孔雀舞,周访看出她状态不对,担心她做傻事,急忙往楼上跑去。
刚推开门,跑到天台,周访就看见h伽洳穿着红如烈火的裙子,回眸对自己发出诡异一笑,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以至于长大数年,周访的噩梦里,都会出现h伽洳跳下楼前,回眸对自己发出诡异一笑的场景。
他困在这个噩梦里,汗水会淋湿他的全身,至他醒来,他脸上全是汗,胸腔里咚咚作响,心脏跳得耳膜都震响了。
他不确定h伽洳自杀与自己是否有关。
在h伽洳自杀前一天,他将她比到墙角处,质问那晚到底两人有没有上过床,如果没有,让她一定要到沈暗春面前解释说明,还他一个清白。
h伽洳死了后,属于周访的清白就找不回来了,如同h伽洳触地身亡后,那滩清洗好几天都洗不干净的血渍。
h伽洳的小姨手抱遗像,领着一群人高马大的大汉堵在八中大门,让学校赔钱。
具T赔了多少,除了当事双方,没人知道。
一定赔的不少,这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以至周访再次看见h伽洳小姨时,她已经住进笋城城中心的某个小区,开着一辆三十几万元的车。
周访差一点就没认出那是h伽洳的小姨,还是靠着h伽洳小姨身上的穷酸气将她认了出来。
人虽然变得富贵起来,但身上的穷酸气没个八、十年的,是去除不掉的。
h伽洳死后没多久,不幸就紧接着降临到周访身上了。
2010年年底,在教室里抖脚想着沈暗春的周访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周访,你爸出事了,人在游城的医院里,你现在快点去机场,坐最快的航班,赶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班主任说的很委婉了,但周访还是听出来了,他爸已经不在了。
自从他爸妈离婚后,他妈就对他厌恶至极,被他撞破群P闹去派出所,撕碎了表面平静美好的生活。
他妈卷走了别墅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跟着一个说要带她去做生意的男人去了国外。
他爸与小三、私生子一家三口定居在游城,被小三唆使,他爸还把他的生活费断了。
别墅里照顾他的菊姐早就走了,他一个人守着冰冷的、无电无气的空别墅里,有时吃两块钱一包的泡面,有时借着去打听沈暗春的下落,去沈暗春家蹭饭吃。
听到父亲死去的消息,周访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没有钱买机票,飞去游城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即使有钱,他也不去,为一个死人花几千元的机票钱,不值当。
小三是和父亲一起去世的。
据警察说,两人是服用了某种药物,一起自杀死在了床上。
周访根本不相信自己父亲会自杀,但知道父亲欠下巨额债款,是被那些马仔混混们比得自杀后,他好半晌都缓不过神。
母亲嗜赌,成天耗在牌桌上,连父亲也被在赌场认识的小三带进了沟,起初一夜输掉十几万元,再赢上几十万元,比做生意入账多,还渐渐有了依赖X,有了戒不掉的赌瘾。
很快,变成一夜输掉几百万,短短几天就输掉了几千万,把本都输没了,房、车全抵押了都不够,还倒欠许多债,根本捞不回来。
那些催债的马仔们没有人性,不知上哪儿捉来了一条狗,那狗还活着,就当着周访的面,先是砍下狗的尾巴,再砍掉狗的四肢。
狗凄惨的叫声,还有那血腥的场景,吓得周访堵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不看,那些马仔们就打开周访的眼睛,拉下他捂住耳朵的手,让他亲眼看到那条狗的脑袋被砍下来。
全是血,还有闻了作呕的浓烈血腥味。
泪水滚烫,大颗大颗从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异色瞳孔流出。
“看好了,你要是替你爸还不上这钱,堵不住这窟窿,你的下场就和这条狗一样。”
是亲戚去了一趟游城,把父亲的骨灰和那私生子领了回来。
在得知父亲欠下高利贷后,周访就无法去学校读书了,去了也没用,那些人追来学校天天骚扰他,他是读不成书的。
他的人生,全线崩盘了。
他没有钱葬父亲,他就趁着夜色,把骨灰偷偷倒进了公园的湖水中,让湖底的鱼儿、乌龟吃掉了那些骨灰。
至于那私生子,周访在网上联系了中间人,以十万元的价格将那私生子秘密卖掉了。
不仅卖掉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卖掉了那栋别墅,两者的钱加起来一共卖掉换来了二百二十万元左右,周访一分都没留,全给了那些来讨债的马仔们,债款还远远不够。
他与那些人谈判,他爸妈都没了,学也没上了,一个人背负了很多,还要还债,需要他们给他宽限的时间打工赚钱,还剩下的债,对方说不行。
周访被比得已经不想活了,只想在死之前见一面沈暗春,与她告个别。
他对那群凶悍的人说道:“不行就算了,那你们就干脆杀了我,杀了我,剩下没还的钱,你们没处去要。”
“你这龟孙子,杀了你简单,把你眼角膜一取,把你脾肺心肝一挖,拿去走私卖了钱,这账就平了。”
他终究还是太稚嫩了,玩不过那群不要命,什么g当都做的人。
那些人也是看重了周访比他爸有点血X、有几分胆量,与他谈判,让他开车负责‘送货’,送一趟给三万块,远一些的,就五万块,走海外的话,就七万块,三年内,债就能还清了。
送的这个‘货’,不是普通的货品,而是走私的。
不被警方抓到还好,一旦抓到,最严重会面临无期徒刑。
周访被比上绝路,别无选择,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看是否有转机,他说考虑,母审给他们答复。
2011年的新年,周访跟踪沈暗春父亲去候城,躲在远处,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沈暗春。
他不敢靠近,怕会给她带来不幸。
他就默默在暗处看着她,想隔空陪她度过这最后一个春节,可看见沈暗春与陈野出双入对,尤其陈野还顶替了他的位置,与沈父沈母一起包饺子,过春节,欢聚坐在温暖的屋里,笑得开心。
屋内暖色灯光从窗户透出来,照在站在外面被冻得发抖的周访身上。
往年都是他坐在陈野那个位置,被温暖与幸福包围。
他心中不平衡,想着这一切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无论是沈暗春身边的位置,还是获得沈父沈母的喜欢,都应该是他。
他接受不了沈暗春对自己的背叛,在这短短几个月内,就和别的男生交往了,还把那男生带去了家里。
周访在陈野的摩托车上动了手脚,他无法让人车两亡,只知道划破轮胎放气。
他还要让沈暗春永远记得自己。
在沈父沈母离家后,他以两人这辈子最后一面的决意,闯进房里强奸了沈暗春,掐着沈暗春的脖子,唾骂她是一个比婊子。
从那时候起,周访就知道自己变坏了,坏的彻底。
他掐着沈暗春的脖子,命运也掐着他的脖子,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个少年再也回不到当初,身穿飘着清香的整洁白色校服,趴在午休的课桌上,看着身边沈暗春睡熟的脸,手指轻挽起遮住她耳边的发,露出她长着细腻绒毛的耳朵,将长长的练习册卷起来变成传声筒,凑到她耳朵上,悄声对她说道:“媳妇儿,我爱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