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时救她了?这姑娘怕是戏精投胎,过奈何桥时忘喝孟婆汤那种。
紫瞳男孩再次满头黑线,道:“紫修。”
“紫修,真好听。那么,恩公紫修哥哥,待奴奴出落得更加国色天香之时,便是让你入赘我府之日。”
小紫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面上却是好整以暇的:“我是要娶老婆的话,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样也不可少。你如何让我入赘?”
“这些都不需要,你当个好夫君便是。”小尚烟挺了挺胸,说着说着,忘了剧本人设,又变得神采飞扬,笑容甜甜了。
“为何?”
“因为,我什么都有呢。”
尚烟叉着腰,眼里都是小公主才有的底气。可她随即又灿烂地笑了起来,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细长的缝,桃瓣色的双唇中间,露出一点点糯米般的小牙齿:“我要像娘亲一样,若是嫁给什么人,只是因为喜欢他。”
紫修怔了怔,眨了眨眼,那极长的睫毛跟着颤抖,耳根一层层变得越来越粉,倒真的有些像个姑娘家了:“胡、胡说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紫修哥哥呀。”
尚烟,神族小丫头片子,二百五十五岁那年,自以为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爱情。
然而,众所周知,儿时做过的很多志得意满之事,长大些再回头看,都会尴尬得脚趾扣地。
听过小尚烟说的话,小紫修心跳快了几拍,只别过头去,耳根微微发红:“尚烟,你所居何处?”
尚烟摇了摇头:“我家不在佛陀耶,在九莲。紫修哥哥呢?”
“我家也不在佛陀耶。”
“那你住在何处呢?”
紫修想了想,道:“现下居无定所,不过暂居此地。”
尚烟虽不知神界究竟有多大,但很清楚,若两个人不住同一地方,将来想要五花大绑哥哥进门,恐怕有些困难。因此,她未免有些失落,又道:“难怪方才你看蜜蜂会如此投入,我听爹爹说,紫色蜜蜂是只有佛陀耶才有的。”
“我并不是在看蜜蜂。”紫修指了指头上的杏树,“是在看这杏花。”
“咦,杏花不是哪里都有吗?”
“我娘喜欢杏花。但她身子弱,如今又深居简出,所住之处,很难时刻看见杏花。她在宫……”紫修顿了顿,改口道,“她在家中放置了杏花屏风,也种了杏花盆景,却又时常叹气,说绣出来的杏花再美,到底是死物,不如真花;盆景虽是活花,却又少了野生杏树的枝骨嶙峋之美。总是有些遗憾。”
尚烟听罢,沉吟半晌,道:“你们家大吗?”
“还算大。”
“那这还不简单?只需在家里挖个坑,将杏树种在室内便是。”
“将树种在家里,亏你想得出来。”紫修没好气地笑道,“且不说掘地三尺有多麻烦,你觉得室内凭空多一棵恁大的树,何美之有?”
“你娘想看活杏,我不过提议,可没说这样很美哦。”尚烟眼睛转了转,喜道,“有了!我娘很擅长弄这些花花草草,她今天刚好也在,我去帮你问问她!”
紫修摇摇头:“算了。也不算什么重要之事。”
“要的要的,这是我未来婆婆的事,如何不重要呢?紫修哥哥等等我,我去去便回!”
不待紫修回答,尚烟转身便跑,四处寻母亲去了。但找了一大圈,她也不见母亲踪影,正巧看见叶光纪的随从在附近,向他打听,得知父母一同去了僻院。
尚烟又去了僻院。远远地,她只看见凉亭处,娘亲正垂着脑袋,发丝凌乱,眼睛红肿,不停用丝绢擦拭眼角。
自有记忆以来,在尚烟心中,羲和一直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娘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羲和哭得如此狼狈。
尚烟“吧嗒吧嗒”地快步跑过去,也想安慰娘亲,但真走到娘亲面前,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反倒吓得不敢前进了,只小声道:“娘……”
羲和回头一看女儿,禁不住跪在尚烟面前,抱住尚烟:“烟儿!”
她将头埋在尚烟的胸口,本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不要在女儿面前哭泣。但尚烟的身子那么小,那么弱,反倒令她更加悲伤。
尚烟惊慌失措起来:“娘,你、你怎么了……为何要哭,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羲和只是用力摇头,把哭声咽下肚。自己决不能告诉女儿,这是方才情绪失控,与她爹爹拉扯时划出来的。
可就在这时,尚烟的小胳膊被一只大手拽住,整个人都被拖到一边。若不是回头看见了叶光纪的脸,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如此蛮力竟是爹爹使的。
叶光纪冷冷道:“尚烟,若你爹要离开这个家,你跟你爹,还是跟你娘?”
尚烟整个人都吓懵了。她吞了吞唾沫,呆滞了片刻,忽然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这样会拽痛烟儿的!”羲和捶打叶光纪的胳膊,哭得更加惨烈了,“为何要问烟儿这种问题,你何苦如此逼她!若真要有个人走,我走便是!”
“烟儿,爹也不想离开,但爹无能为力。”叶光纪闭上眼,长叹一声,“你娘容不下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