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行舟（民国） - 第35章

早上霍辰怡依然是在陆行舟怀中醒来，再不必去习惯什么，每天一睁眼看见他的锁骨或胸膛或下巴或眉眼，已经成了她新的习惯。
她默默地感觉了一下，由于昨夜陆先生的手下留情，今天她除了双腿和腿间有些微妙的不适之外，身体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陆行舟的体贴和与姐姐的相聚让她心情很好，不由得抱住男人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
头顶传来陆行舟凉嗖嗖的声音：“陆太太在干什么，今天还想不想逛街了？”
霍辰怡松手、后撤，还没退出男人的怀抱，就被圈了回去，“几点逛街？”
“下午，然后一起吃晚饭。”
“那我们还有时间”，话音落下，陆行舟翻身覆到了她身上，迎着她惊愕的目光吻了下去。
……
陆行舟洗漱完、吃过早饭、换好西装出门上班时，霍辰怡还气鼓鼓地窝在床上。
他噙着笑先后问她“要不要抱你去洗澡？”、“要不要把早饭给你端上来？”、“要不要给我系领带？”，收获霍辰怡一连串的“不要不要不要”。
陆行舟身心舒畅，俯低身子去亲她已经微微肿起来的嘴唇，霍辰怡用力推拒，气呼呼地冲他喊“别过来！离我远一点儿！”他倍感愉悦，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气定神闲：“司机留给你，支票簿放在外面茶几上了，晚上早点回来。”
回应他的是霍辰怡的后脑勺。
陆行舟压根没把她现在的小脾气和小别扭放在心上，他记得的只有她方才的娇柔与温软。陆先生神清气爽地自己开车上班去了。
陆行舟走了好一会儿之后，霍辰怡还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
让她怏怏的不只是——或者说，主要不是——一大早刚睡醒陆行舟就压着她做了一回，而是在她被顶弄得受不住，红着脸和眼睛反复声明“下午还要见姐姐”时，男人不假思索地随意应道“我有分寸，不会让你走不动路”。
这脱口而出的“我有分寸”，让霍辰怡莫名听出了一丝经验丰富的意味。她当然不至于认为以陆行舟这样的身份地位和年纪，会从来没有过女人，可是这种认知只不过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意识，她从不愿意去细想，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过问。
现在她有资格过问了吗？霍辰怡还不敢想，可是她竟然有欲念了，她竟然开始想要占有这个男人的全部。
下午出门去同霍未绸逛街时，霍辰怡的心情才重又愉悦起来。
褚怀衽派了个一身腱子肉绷着黑西装的年轻男人跟着霍未绸，看样子是身兼司机、保镖、付账、拎东西数职。霍辰怡知道姐姐刚有身孕不久，姐夫上心是应当应分而且她喜闻乐见的，可是见到那魁梧西装男亦步亦趋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调侃，霍未绸只是含笑嗔怪几句，脸上蕴满了幸福的温柔。
霍未绸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但霍辰怡觉得从前姐姐的温柔是性格和命运使然，那实际上是一种软弱，而现在的温柔却是一种信念和底气，是长时间的、充沛的爱与呵护才能滋养出来的，她由衷地替姐姐开心，也由衷地羡慕。
由于霍大乾明里暗里的管束和示意，她们姐妹结婚前很少有机会像这样闲逛。婚礼前夕霍辰怡跟方予禾虽相约过几次，也大多是去书摊书局这样不算抛头露面的地方，是以她对这北平城内的大大小小的繁华之地并不十分了解。
霍未绸显得比霍辰怡要熟练得多，带着她一连去了几处新鲜地方。霍辰怡惊喜极了，同时也不免好奇：“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有意思的地方呀？”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霍未绸出门比她还要少。”
霍未绸闻言，脸上浮现出想到开心的事情时特有的神色，她先抚摸了一下自己仍旧平坦的腹部，才柔声说：“都是怀衽带我来过的。”
“噢，原来是怀——衽——啊”，霍辰怡笑得狎昵，轻轻用肩头蹭霍未绸的手臂，把褚怀衽的名字拉得很长，语气里都是女儿家之间亲热的取笑。
霍未绸双颊飞上了薄薄的粉云，她佯怒着轻推一下霍辰怡的肩，笑骂：“你倒是越来越会取笑我了，自己也是结了婚的人了，难道没有叫过先生的名字吗？”
霍辰怡一愣，快速回想了一番，诚实答道：“还真没有。”
霍未绸明显不大相信：“那你怎么称呼陆先生？”
“好像没有称呼过……”霍辰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霍未绸更惊讶了，“你们结婚也有小半个月了，你就从来没有要叫他的时候吗？”
霍辰怡：……在床上的时候？她面上浮起一层可疑的颜色，慢吞吞地回答：“没有。”
两人说笑嬉闹，不觉已走了好一会儿了，壮硕且尽职的西装男适时提醒：“太太，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霍未绸在霍辰怡揶揄的目光中拉着她进了一家西餐厅，她们分享了几道精致的小点心，又没边际地聊了好半天之后，才终于“获准”接着逛街。这条路特别繁华气派，霍辰怡以前从没有来过，她打量着沿街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招牌，觉得自己今天见识到的是北平不为她所知的另一面。
在进西餐厅休息之前，霍辰怡的心思泰半都落在了从未逛过的新奇店面上，倒是忘记了自己兴冲冲列过的购物清单，这会儿她总算拾起了今日的正事，着意看着那些或张扬或拙朴的招牌。拐了一个弯之后，她一边笑着和霍未绸讨论孩子的小名，一边随意地抬眼，然后，她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块十分亮眼的招牌，嵌在一栋气派的洋楼上，白底红字，由上至下写着“觅月公司”四个行楷大字。
霍辰怡的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暂停了，她仰头看着那四个周正的字，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它们似的，脑子里一时间涌入了许多东西：陆行舟提到给公馆改名“寒月”时的迟疑、他带自己去的那家叫“蜜月”的婚纱店、叫“觅跃”的鞋店、那间自己本来不能拥有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