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已经累的连睡前思考的能量都没有,直接昏睡了过去,她的一天太累了。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何堂翻了身,看着她,江意没有跟他说实话。
他又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清晨醒来时,何堂不在身边。
江意一抬手,才发现手臂酸痛不已,昨天的那场羽毛球,她耗力太过。
她没想起床,躺在床上想她要解决的事。
父母与子女之间,哪里有什么输赢?谁的爱多,就要妥协更多。
虽然吴梅在跟她争吵时,吴梅说的话有戳伤到她,但江意能笃定,这一次,必然是他们妥协。
她只是感到一阵无奈,既然我们清楚明白事情的结果,那为什么还要耗费如此多心力在不必要的僵持上?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父母不会不懂。但大概这就是与长辈相处的艺术,他们需要她给个台阶下。
她已经用强硬的态度让他们知道了她的不可回头、他们的不可操控,此时,她需要给他们面子。
曾经她以为父母是最亲、最可信任之人,何必如此用技巧策略显得不真诚?
但这样的想法又何其天真。道是根,术是叶,不可分。
她拿起手机,手又是一阵疼痛,打开微信联系了相熟的sa,问了一款包,今天会有一批货来店,她之前一直看中却断货的包也有了。江意也托国外的朋友代购看过,都缺货。
江意赶忙定了包,说好今天下午去店里拿。
付款时她一阵肉疼,有点坐吃山空的意味,这包也是孝敬吴梅的。Ρō㈠8кā.℃ōм(po18kan)
又将包的照片发给了吴梅,说:妈,我给你买了这个包,我今天晚上送给你去好不好?
等了半天,她妈还是没回复。
何堂刚进卧室就看到江意将手机扔在旁边的枕头上,不耐烦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掉,露出纤细的小腿,睡裙也随着动作被推到腰间,头发乱糟糟的,用枕头捂住了头,跟个小疯子一样。
他走到她身边,将快掉下床的手机捡起放到一旁,然后坐在了床上。
江意感到床一陷,她放下枕头,看到了何堂坐在旁边看着她,仿佛还有一丝笑意。
“几点了?”她一开口才觉嗓子很干。
“十一点,你怎么了?”他六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干脆起来了,她倒是能睡。
“心疼,身疼。”江意说着准备起身,结果才坐起来,腹疼得起不来想用手支撑时,手亦是酸痛得无法承受,一个大意,就跌落回了床上。
何堂嗤笑出声,“你这么缺乏运动?”昨天那场羽毛球的后遗症。
江意瞪了一眼他,伸起脚丫子踢了踢他屁股,“你怎么不理解成你昨晚太用力了?”
他没想到她一大早就跟他开黄腔,“我有自知之明。”
江意转了个身,头枕到他腿上,眯着眼。
何堂抓在她的头发无意识地缕直,“还想睡?”
“今天有好多事要做,不想起床去面对。人要是活着没有那么多无效交流该多好,不需要向别人解释,给自己一个解释就够了。”
“我昨天也是,有件工作很不想去干。”
“然后呢?”
“我今早起来干完了。”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你干脆不做了呢。你以前就特别随性一人啊,高中时心情不好,跟你说话也不理我,作业也不想写,还要找我的抄。大学遇上你懒散期,你干脆连课都不去上了。我那时特羡慕你,太洒脱了,”
江意说着就停住了,总是在提以前,他们的记忆,对彼此的了解和经历,只停留在了以前。破镜重圆的尴尬之一是,过去与现实的矛盾,彼此的另一种陌生。过去的相处模式无法适应于现在,旧事重提显得生疏而无话题可谈。
何堂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也是啊。所以你何时上任,到时候我不想干的活,你给我干了。”
江意被他逗笑,刚刚的一点小情绪烟消云散,“钱到位就行。”
何堂跟江意复合以来,他也没有想过他们俩到底要有怎样的一个结果。
但此时,盛夏卧室里,她躺在他腿上,俩人开着玩笑,说着闲话,他的内心被击中。
他是个懂得向前看的人,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留在原地,当年与江意分手,家里出了一些事,他只能向前走,逼着自己不回头、不分心。
彼时太年少,经历剧变后,急切想用普世意义上的成功来证明自己,感情似乎在野心面前,排位一眼了然。被欲望燃烧的野心将他的时间一再挤压,毫无私人生活。
成长太快,意气风发后隐藏的是偶尔的厌倦和时不时的焦虑。
有个信号告诉他,该停下了。
他停下了,来找她了。
现在,看着眯着眼的江意,他希望此刻被无限延长,至永远。
江意还是爬了起来,“你何时启程?”
何堂意识到她问的是工作,“下周。”
说完他又追问了句,“你呢?”
江意撸了把头发,高高扎起成马尾,“跟你一起可好?”
“对了,家门密码是437091,我一会出门。”江意把家门密码告诉了他。
江意开车去了专柜拿了包,就直接去了家里。
下车时,顶着大太阳拿着盒子时,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饭,已经一点多了。
今天是周日,她爸妈都在家。
进门时,江意有点尴尬,走到客厅,吴梅正坐在沙发上听戏,是谭鑫培的《秦琼卖马》。
看见江意来,吴梅停了曲子。
江意殷勤地拆了包装,将包献给了吴梅,“妈,这只包我等了好久,你说过你喜欢,就买来送你了。”
吴梅没搭腔,手上却拿过包细细看了一番,面露欣赏之色,当即就上身试背了。
江意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拒绝收下。
“那你可有心了。”在上次不欢而散的争吵过后,吴梅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江意拉着吴梅的手,“妈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我好,我之前一时冲动,跟你发了脾气,是我的不对。”
“我做错了事,我告诉林易了,我俩分手了,他提出了解散婚约,说我配不上他。”江意张口就来,当然没必要跟她妈说真话。
吴梅果然生气了,“你配不上他?呵,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再过几年,他家未必能配的上我家。”
吴梅心气甚高,自己的女儿再不好,可也容不得外人来指点一二。
江意借机抱着吴梅,亲昵地趴在她怀里,“妈妈我错了,现在就算我跟林家道歉,你说他们还看得上我吗?林易里里外外的意思就是我嫁给他,是我的福气,毕竟我们家跟他家又不是门当户对。爸爸又那么凶,上次闹得那么不开心,这次要是没有你帮我,我肯定要被他赶出去的。”
如果对父母亲人说点无关紧要的假话、多撒娇几句有用,何必要说让人讨厌的真话,摆出强硬的姿态?
用最小的成本达到目的,该服软时就服软,没什么不对的。
吴梅看着在怀中撒娇的女儿,纵使她是个性格强硬的女人,此时也软了心肠。两个孩子,如果对儿子寄托的是沉重的希望,那么对这个天资聪颖的女儿,她对江意,宠爱比管教更多。
她也太了解江意,恃宠而骄的外表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昨天她回来和江河谈了好久,江意的脾气性格在这,这件事上,他们俩已是无能为力。但江河一直在耿耿于怀的是,那天她一点面子都不曾留给他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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