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师开口说:“灵堂设在重华宫,请诸位娘娘和陛下前往重华宫吧。”此时皇宫里一片缟素,妃嫔们齐齐站在外面,从屋里看出去,只见妃子的头上只用雪白绢花装饰。
而站在最前面的贵妃,也是一对银珠络子从银钗上垂下来。
众人挪去重华宫,宫殿里摆了两排椅子,朝臣宗亲在一侧,妃嫔在另一侧,徐才人悄悄挪到崔如月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上。“”
崔如月只觉得肩上一沉,回头一看是徐才人,惶惶不定的一颗心静了下来,伸手握住她放在肩上的手。
这会,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后宫里,她信得过的只有徐才人。
就在她觉得心里安稳点时,萧裕明身着丧服从外面进来。
看着萧裕明在皇帝灵前跪下,看着亲爹在众人面前宣读了陛下遗诏,崔如月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皇帝死了,他当皇帝了。
自己呢?
长长的衣袖遮住崔如月的手,她下意识的抓着手里的绢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萧裕明于皇兄灵前继位,在场的诸位朝臣具下跪向他行礼。
而崔如月这边一众宫妃却没有丝毫动静,这时候应该是崔如月带着众人跪下的,可是没有人跟她说这件事,她也不觉得作为先帝的妃嫔,有必要给新君下跪磕头。
她这会更想知道萧裕明会如何处置自己与其他妃嫔。
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但是只有徐才人开口,“敢问陛下,我们这些先帝的旧人,可有个说法?”
两眼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视线又落到徐才人身上,他想了想,“依照旧例,无所出的妃嫔理应为先帝殉葬,”
几个低阶妃嫔听到这一句,身子抖了一下,眼中的泪立时就落了下来。ρǒ㈠8cしυъ.čǒм(po18club)
“可是寡人一直在想,太宗皇帝定的这条规矩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两眼从徐才人挪到崔如月身上,“我看不如这样,有所出者,留在宫中迁居别院,未曾生养者,可领一年月例银子搬回母家再行婚配也同已育妃嫔一般留在宫中。”
因为自己女儿是贵妃,自己开口难免惹人非议,崔太师垂眸看着擦得光亮的地砖,不说一句话。
而宋桢立在几位亲贵大臣身后,在这种事情上,他只有在旁拿着笔记实录的份。
到底还是身居宗正卿的老王爷开口说了句话,“陛下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年来,民间不少人都因宫里这殉葬出家的规矩而不肯将女儿送进宫。先帝当年也曾说在宫中即可,不必殉葬。”
方才哭的几个人这会又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死了,不用出家了,还能拿几百两银子出宫回家去。
崔如月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向萧裕明施了一礼,“臣崔如月代宫中姐妹,谢过陛下。”
徐才人也赶紧就坡下驴,生怕萧裕明说话不算话。
见徐才人跟随贵妃向新帝行礼,其他几个年轻妃嫔也齐齐屈膝。
“谢过陛下。”
诸位低阶妃嫔的话音刚落下,坐在椅上的德妃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当初有人跟我说萧裕明你与贵妃有私情我还不信,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
在场诸人齐齐看向端坐在椅上的萧裕明和崔如月,也有好事者去看崔太师,想看这只千年老狐狸脸上是什么样子。
崔如月立时就慌了,努力掩饰掉脸上的慌张。
萧裕明则淡定的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说一句话。
德妃不再坐着,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崔如月面前,“陛下召了你进宫,是要你给他生儿育女,可你做了什么?”
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崔如月仰头看着自己,德妃忍了又忍,骂道:“与萧裕明勾结到一起,有着宫外的缘分还要跑到宫里淫乱后宫。”
徐才人捏捏崔如月的肩,她开口问德妃,“德妃娘娘说贵妃与陛下私通,娘娘可有证据?”
“证据?”德妃手上用力,全然不顾崔如月一张脸疼的扭曲起来,扭头看着萧裕明,“我在宫中经营多年,我当然知道这对狗男女在甘露殿里做了什么。”
崔如月受不了德妃的掐捏,伸手将德妃推开,“德妃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倒是拿出真凭实据来?”
“真凭实据?”德妃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扑上去打崔如月。
莺珠一看德妃扑上来,立刻将崔如月护在身后,徐才人赶忙拉着崔如月躲开德妃的撕打,离了座位站到别处,崔如月看着被莺珠阻拦的德妃,“德妃娘娘言之凿凿说我与陛下私通,那你倒是拿出实据来。”
“实据?你这个贱人还有脸要实据?”德妃扑腾着要冲到崔如月跟前,她指着萧裕明对崔如月骂道:“你们两个在望仙池里做的龌龊事难道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拿起茶杯徐徐的喝了一口茶,品了品,觉得茶泡的没味了,将茶杯递给在身后立着的高福,“换杯茶来。”看着高福走远,萧裕明整整衣袖,看着站在殿中怒发冲冠的德妃,“我倒是想听听,我和贵妃有什么龌龊事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萧裕明是气定神闲的,崔如月却是努力摆出一副被德妃陷害污蔑的可怜样,颤巍巍的倚着身后的徐才人,眼睛里满是委屈。
“呵呵,”德妃看着眼前的俩人,都认为自己没有真凭实据,可自己手上全是这对狗男女私会通奸的证据。
“你假借先帝召幸将崔如月召去甘露殿,先帝的床上睡着,你们在外面颠鸾倒凤,”说着又要冲过去殴打崔如月,“这个贱人还企图借种混淆皇家血脉。”
老王爷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德妃一条一条说的明白却迟迟拿不出证据来,听得未免有些烦了。“德妃,你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新君,依律……”
德妃一下就推开阻拦自己的莺珠,“依律当死是吗?我做错了什么?该死的是他萧裕明,是她崔如月。”
“德妃!”崔如月忍无可忍,她如果有证据也就罢了,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拿出证据,这样事情便好办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与陛下私通,你是看到了吗?你的证据又在哪里?人证物证,你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看殿中闹成这幅样子,低阶妃嫔全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肃穆庄重,贤妃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德妃姐姐,你就别闹了。”
“我别闹了?”德妃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绽开一个诡异的笑,“你是萧裕明的表姐,你自然是一心向着他的。你养的那个与清客私通的女儿还指望他萧裕明再给寻一个好女婿呢。”
这一下,殿中众人惊奇!
在宫外,五公主和五驸马的事早已风言风语满天飞,德妃这一句话,几乎坐实了那些影影绰绰的事。
贤妃霍得一下站起来,“我知你对先帝一往情深,可是先帝病入膏肓,撒手人寰是早晚的事,你闹成这幅样子是图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德妃仰天大笑,她看着殿中诸人,看了一圈之后两眼牢牢盯着萧裕明和崔如月,“陛下病入膏肓?”
“陛下病入膏肓——”德妃喃喃自语,她疯癫的样子吓坏了殿中所有人。
“陛下怎么会病入膏肓?我想尽法子,陛下的身子我是清楚的,我想尽法子,”抬手指着萧裕明,“我想尽办法让陛下好起来,是你,”转身指着崔如月,“还有你,”回身看着贤妃,“陛下不是什么病入膏肓,是有人毒害,”
“又因为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贵妃与自己的亲弟弟偷情,陛下是被这对狗男女活活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