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争也瞧不起他们腌臜的和龌龊。
所以就打发走了独眼,留下了不被他满意的我。
从那时起陆争就没再说什么,但我清楚,他是嫌恶我的。
或者说嫌恶我们这种人。
嫌恶我们这种下等人。
冬天了,屋子里冷,没开一扇窗,可是烛火不断的晃。
我手脚冰凉的站在地上,几次开口都无果。
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是不敢的。
现在想想觉得好笑,但那时候天马行空,觉得自己是会死在那一夜的。γùsんùωù.Ъǐⓩ(yushuwu.biz)
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独眼领我过来做什么。
从前他拖出去的人都没回来过…
他专门处理这种事,把人大卸八块,喂狗的喂狗,搅碎的搅碎…
可能是杀过的人太多了,我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些血腥味,离近了看见他的指缝里都是红色,病毒一样遍布所有掌纹。
今天他走了,我却迫切的希望他回来。
回来,领我走,我要回地窖,青稞还等着我呢。
冬天那么冷,我们抱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想起青稞,我没由来的开始掉眼泪。
欲盖弥彰,抬手擦在手臂上,风一吹更觉得冷了。
可能觉得稀奇吧,这个时候陆争倒是抬头了,看看我,问我哭什么。
我委屈你了?
还没有呢吧。
说完随手指一个角落,看一眼我身上破旧的衣服,他叫我脱光了站好。
去啊。
看着我做什么。
那个时候刻薄无情,低着头摆弄一本破书,多一眼都不肯施舍给我。
如今旧事重提,我笑的风华正茂,换陆争面色难看,咬紧了牙关。
字字诛心啊,我叫他好好想想我们的从前,大雪吞没人间,那是格外冷的一个夜晚。
瘦骨伶仃。
很久之前我站在你面前,什么也没穿。
陆争,你觉得我恨你吗?
这话怎么从来都不听你问。
那一夜你在想什么?
现在你又在想什么?
还有话没来的及说,我想告诉眼前的男人,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辜负我。
没有说出口…
陆争没有让我说出口,他的手劲很大,恨不得要捏碎我的下巴。
离近了,我看见他眼里的疯魔,吞没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也吞没了我。
时隔多年,人潮涌动的街头,指针指向七的那一刻,他又一次的把我的嘴唇咬破。
他说龙溪,你别惹我。
混着旎旎不清的爱恨,混着鲜血。
明明相隔多年,时光像是暂停了似的。
花开了又落,天地万物都在变,好像只有陆争没变。
就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和从前如出一辙,是风波涌动的巨浪,任谁都躲不过。
我们吻的热烈,却又目光清明相互看着。
推开他的时候他向后踉跄了一步,擦擦嘴角的血又跟上我。
放浪不羁的样子有点好看,如果我没遇见林厌,如果我们的过往不那么混浊,或许我会回头看一看。
看一看男人的眉眼,是否藏了云雨巫山。
可惜。
我不能回头看。
命运像是写好了一样,一步错步步错,晚来一秒都要排到后面。
即使他是陆争也不例外。
被命运戏耍,陷进动荡不安的宿命里面。
过了那晚我们两个还像从前一般虚伪别扭,人前人后两幅不同的嘴角。
其实那日分开之后我们也没有再见过几面。
我刻意躲他,他也有点刻意躲我。
我的想法我很清楚,至于陆争…我觉得他天之骄子的身份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人。
是的。
亲了我,又被我嫌弃这件事有点丢人。
这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大少爷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挥挥手都有一火车皮的女孩蜂拥而来。
只有我。
只有我说不喜欢,眉眼冷飕飕的,处处透露着厌烦。
偏偏,这样的我曾与他肉体痴缠…
不甘心!!!
不情愿!!!
数次回头,风波不断。
龙溪,她们都喜欢我。
你凭什么不喜欢?
躲我呢吧,陆争很久没和莫青瑜见面,她闷闷不乐,情绪始终上不来。
晨跑的时候看见她还没睡,冬日严寒,她坐在画室里,披着一张毛毯。
我站在门前仔细看她,莫名的松一口气。
万幸万幸,她跟青稞不是一个妈生的,除了名字像以外剩下的没有半点相像。
谁没有点恻隐之心呢,对着青稞的模样,我一定是厉害不起来的。
这段日子总能看见她,偶尔离我近,偶尔又离我很远,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抿嘴笑着。
其实这一生难捱的日子里,都有青稞陪我。
看见她就觉得安心多了,好像还能被她抱在怀里,告诉我别怕。
姐姐你别害怕,我们乖乖的就能活下去了。
姐姐你挨着我睡吧,不要再哭了。
姐姐我叫青稞,你叫什么呀?
我说了,但她一直都没叫过,软侬细语的喊我姐姐。
一直到死,在我怀里,她说的都是你好好活着。
姐姐,你离开这里行吗?
想的入迷,瑞奇什么时候睡醒的我都不知道。
它在软垫上站起来,十分警惕的盯着我瞧。
这是莫青瑜养大的狗,它不太喜欢我,就像我也不喜欢它一样。
独眼就养了一条这么大的狗。
我现在都记得它咬碎人骨的样子。
从那时起我就不喜欢这些畜牲。
瑞奇的反应惊动了莫青瑜,熬了一夜,她哪里还有平时容光焕发的样子,看见我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记着倾诉。
里外绕不开陆争,说最近他们很少联系。
打电话过去就说忙,想见一面都要考虑考虑。
稀奇,她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为了陆争那个狗杂碎,嘿,更不值了。
不过我理解她。
她根本就不了解陆争,她爱他的身份,爱他的皮囊,爱他们强强联手的称赞,爱他们天作之合的奉承。
如果我是她,碰见了陆争那样工于心计,善于伪装的男人,我猜我也是躲不过去的。
无论怎么讲,陆争都是一个太优秀太完美的男人了。
放在家里当摆件都赏心悦目。
可能全世界只有我不喜欢他。
我比这帮大情种清醒多了。
眼下莫青瑜就不太清醒,唉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陆争死了。
其实他只是疏远她几天罢了。
安慰人的话我最会讲,人在脆弱的时候是急需一根浮木傍身的。
我拉着莫青瑜的手,口蜜腹剑,装她的救命稻草。
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吧。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姐,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玩。
就去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农场吧。
自打我走丢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