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总在忙碌。那台按键完全不灵敏的机械键盘于夜深人静之时响动,又在她于清晨转醒时戛然而止。
她不敢打扰他处于白日的睡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意妄为给他带来了诸多烦恼,于是画完手头上的这幅画,她就在某一个清晨,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暂时性的搬去了公司提供的免费宿舍。
那里提供电脑,说不定,她能凭此找到和他有关的讯息。
Rebacca知道她想通之后,看起来格外欣喜,和她说了许多有关公司新给她做好的职业规划的内容,新的剧本资源,新组建的后勤团队。温阮只简单的听了听,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物质上的满足,远不及于她内心世界的丰富。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有一个人是称心如意的,她都能怡然的过下去。
准备开设个人公共账号的时候,是温阮第一次进入所谓虚拟的网络世界,通过非书籍记录的方式去看看不一样的人和事。比起怀着对于网络社交的好奇和探索这样的目的,她更像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了解那个人的热切的求知欲。
「沉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互联网给了她少许答案,从许多不知名的网站里搜索出一张又一张模糊不堪的旧照片。她伸手尽数点开,没有任何例外,照片里面的他都在交合着,和不同的女人。这是他唯一会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可能。
图片底下的评论也是多种多样的,有人夸他腹肌好看,有人垂涎他持久硬挺的性能力,也有人会像自己一样好奇,他的生活,他的性格,他的关乎于人的一切。
在某个并不热门的帖子里,她找到了或许能算作是想要的答案的信息,是由一个匿名的网络技术高手披露出来的:
‘沉时十几年前就是圈内的大神了,现行的各种程序,包括我们身上携带的铭牌的等级识别、越级惩罚等功能性程序、分级考试总控系统、各大社交软件、游戏软件工作引擎等等,就算不完全是他一个人做的,基本上也和他脱离不了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毕业后他没有选择继续深造,但或许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在程序编写的设计思路上具有跨时代的创新性,我们这群程序员只要看到所谓的没办法解锁的系统源程序,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位早年的手笔了。’
‘和你们多说点,你们又听不懂。程序入门的C语言学会了,再来和我对线专业知识。’
‘真人?我们这一行从不过问这些。再说了,他私人只做匿名的程序外包订单,对外公开的工作也是肉眼可见的少。我们也就是几年后偶然改进某一个项目程序时,在不运行的代码语言里看到他的署名才知道,基本构架都是他做的。不得不说,这人强的一批,以前有别的大神想去找他比比,就比能不能通过网页的联系方式反追踪到他真实的住址。’
‘别在这里骂我,我也知道这种请求非常恶心人,但是提出这个请求的又不是我这个透明,我也是听我师傅和我讲的。他这人在专业领域从来不会对那些没有他厉害的人给予打击,反倒是,如果大家在工作上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去咨询他。但就只有那一次,他没留一点情面,几天下来,不但没给对面找到可乘之机,将对方的攻击路径全线堵死的同时,还将他的个人信息挂在了我们的公共局域网上。’
‘想要联系方式?你以为大神的联系方式是邮箱、社交账号、手机号,赶紧收起你们的天真求求了。我们圈内有圈内的联系方法,你们圈外人就当故事听听,反正他也是你们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
‘那些喷子可积点口德吧。什么叫单身了二十几年,所以无聊到来钻研这些花里胡哨的技术。但凡少用那根屌来思考问题都说不出这种话来。据说大神最近和政府合作在搞互联网用户违规发言检测系统,你们也就还能蹦跶几个月的时间,乐色们。’
‘艹,爷是直的,你们这些人不要乱拉cp。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不知道还要瞎诋毁的恶心操作,所以才在这里发匿名贴,为我偶像正名。下图贴上大神以前读书的成绩,那些说因为偏科上不了大学的人赶紧打自己嘴巴谢谢。’
‘XX年高叁一模,学生:沉时。成绩:697/750。年纪排名:1。分科成绩……’гóцщёnχιαósℍцó.Ⓒóⓜ(rouwenxiaoshuo)
‘完了,这个帖子被大神知道了,他让我别再发了,涉及个人隐私。我现在有点懂为什么我女朋友追星那么痴迷了,靠,希望我下辈子是个S,可以和他双宿双飞。你们也别太难过,这帖子大神说了可以不删。大家有缘江湖再见!’
温阮被这些有关于他的字眼吸引住了,将它们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一字一句,逐字逐句。
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他,没有好看的眉眼,没有颀长的身形,没有说过一语一言,就坐在书桌上的几台电脑面前,在数不清的黑夜里,做出了这样令人吃惊的事情。
说没有更多的情愫,肯定是骗人的。
她听老师说过,十年前的学习远没有现在这么简单,特别是在数理化上的深度。大家挂在嘴边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至理名言就是从那个神仙打架的时代传出来的。他这几门的成绩,与满分也没有什么差别。
还有那一手遒劲郁勃的字,和她的娟秀完全不同,一笔一划都写尽了那个少年的恣意潇洒。
少女从包里拿出常用的记事本,将地址栏上的那一串不知道因何连接起来的字符照抄下来,而后又退回刚才的照片搜索页面,再次看向沉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对比着,看着他从28岁一点一点往前推移,直到青葱年少的18岁,直到肆意轻狂还尚未从他身上消失的某个时刻。
才发觉,好像从来都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