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尹苒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许皇后所生的永宁公主。
尽管很不喜这样的傲慢无礼,骆尹苒咬唇,还是起身行礼道:“是臣女的兄长。”
永宁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趣地说:“咦……你和你兄长倒是长得挺像。你们骆家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皇后这时注意到她们这边,提声问:“怎么了?”
永宁向许皇后跑过去,撒娇地说:“母后,儿臣与骆姐姐一见如故,正说话呢,您就打断我们了。”
骆尹苒不动声色地挑眉,一见如故?
许皇后是很疼这个女儿的,此刻听到女儿的这话,脸上略微僵硬,“你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夫子不上课了?”
“永瑰说她腹痛不适,今天不上课。阿妩的母亲病了,她要在家里侍疾,所以也不来。只有我和柳儿上课,夫子说怕永瑰和阿妩跟不上,下次再一同授课,今儿就先散了。”
宫里和她同龄的只有永瑰,另有内阁首辅冯崇源的孙女冯沁妩和明德长公主的小孙女田柳儿入宫作伴读。
永瑰说是腹痛,其实是来红了。方才昭贵妃就在说这个事,又聊到永瑰的婚事,皇后正说皇上疼永瑰,招的驸马都是个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
德妃笑着说,若不是这么顶尖的人才,皇上恐怕还看不上呢。又不知,等到永宁公主订亲时,皇上和皇后会怎样精挑细选。但凡差了一点点,都是配不上永宁的。
这话皇后听得脸上就有了笑意。
昭贵妃微微笑。德妃向来是最会说话做人的,皇后这样难把握的无常脾性,她还总能说得叫皇后满意,这份能耐就不简单。
昭贵妃所生的永瑰比永宁大两岁,还有不到一年就要行及笄礼。赵箴正是想让新科状元白宇堃尚永瑰公主。
永宁先前很不服气。她被许皇后惯得极为娇纵,反倒是永瑰恬静内敛,显得她像个暴躁的乡野丫头。
永宁觉得永瑰拿腔拿调,假惺惺,总有攀比之心。看到父皇要给永瑰招这么优秀的女婿,她就很愤怒,跑到赵箴面前撒娇卖乖,央着赵箴不许偏心,要给她招一个更好的驸马才行,被赵箴嘲笑她小小年纪就不知羞。
永宁才不理会旁人怎么说。她想尽办法,想去看看白宇堃长什么样,谁知道先遇上了骆文熙。
不过是十二叁岁的小女孩儿,见骆文熙生得俊美风流,风姿熠熠,心里小鹿乱撞,已是春心萌动。
后来她也借机远远瞧见过传说中的新科状元郎是个什么模样,但见他冷着个木头脸,和谁说话都跟块儿冰似的,也不知道甩脸色给谁看。
对比之下,还是骆文熙合她眼缘。再了解到,白宇堃出身一般,而骆文熙却是阁老之子。
她撇嘴不屑,心说白宇堃这穷酸人家的小子挺会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阁老之子呢!
这样一来,她也不屑去和永瑰争了。
她还想坐在皇后旁边,偷偷问骆尹苒一些有关骆文熙的事,但是皇后不许她在这儿捣乱,勒令她出去。
永宁不服地鼓了鼓腮帮子,只能退出去。
“我这儿的茶好喝么?瞧你低头一个劲儿地喝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吱个声儿。”许皇后过了许久,像是才想起骆尹苒这个人。
这不是皇后不理她,所以她才只能一直喝茶吗?骆尹苒腹诽。再说,皇后不发话,她怎么可能吱声?
她忍着委屈,耐着性子回答:“皇后娘娘与两位娘娘凤仪万千,臣女仰慕不已。又听叁位娘娘说话有趣,臣女一时听入了神,就……臣女资质愚笨,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勉强算是个会说话的,皇后也没再故意找茬。
“我宫里小厨房做的点心不错,你尝尝。”
“是,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德妃便笑着对骆尹苒说:“听说你平日在家中博览群书,颇通诗词,不知你平时最喜欢读什么书呢?”
骆尹苒轻怔,而后乖乖回答:“娘娘折煞臣女了,不过是在家中无事,学着父亲与兄长们的模样,胡乱翻书,打发日子罢了。”
“你这孩子,谦虚什么,你的才女之名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昭贵妃搭话。
骆尹苒下意识看了一眼皇后,知道皇后的侄女许净凡的才女之名是得了皇上认可的。
整个南常伯府都不成器,唯有这个侄女算得上出色,骆尹苒纵然素来自负才情,但在皇后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怎么可能顺着往下说。自然是百般谦虚,看皇后面色放松了些,她才吁了一口气。
倒是德妃,见她紧张,还多和她说了几句话。
几乎透不过来气的骆尹苒并无别的察觉,只感到在这坤宁宫真是度日如年,感叹这些宫嫔们要如何在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如果换做是她,真是第一天就要憋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皇后点头,让她回去,骆尹苒磕头谢恩,稳着步子退出来。
跟随宫女一路走到申武门外,上了马车,她才猛地一惊——
这进宫一趟,皇后好像什么也没对她说,态度说不上不好,但也肯定说不上好。那是……看上她了,还是没看上?
因为有骆宗哲从中斡旋,林、骆两家的婚事最终没有拖很久,结束得不算难看。就当是当初只是各自有心,试探了一番,不过是各自归还庚帖,各自罢手。
韩氏虽有微词,但她要打点骆文熙的程仪,一面又婉拒了几波上门的媒人,忙得不可开交。
骆文熙经此一事,暂时也无心成家,只说立业更重要。
骆宗哲道:“你是该出去历练一番,否则永远都是这番长不大的样子。外头天大地大,你出去开开眼界,体悟世情,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
骆宗覃在一边不说话,默许了骆宗哲之言。
另一边,温裕侯府则在忙碌着收拾东西,预备举家前往云光山以西的别院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