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他伤势很重,林岫安一心只怕他疼,动作放得极轻还怕他疼,丝毫不含杂念。
她一边动作,一边不停看他神色,只要他眉头稍稍产生纹路,她便立刻停下来。然而他从始至终眉头动也不曾动一下,仿佛陷入沉睡。
她只敢把他嘴边的衣服轻轻拨开,赫然露出那个狰狞的血洞。实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怖千百倍,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景,吓得呼吸都不敢了。
可不待她想象这伤该有多疼,就看见他左臂与后背露出的一点肌肤还有伤疤。
她顾不得羞赧,只忧心忡忡地连忙把衣服拨得更开,就看见了他左臂和后背两道本已开始愈合却又崩开的伤,深深倒吸了一口气。
“世兄……”她抖着声音,不敢碰他。
他微微掀开眼皮,冲她牵了牵唇角,笑意虚弱,“抱歉,吓着你了。”
他一贯是华光万丈的朗月之姿,是世人仰慕的天之骄子,现在却被她连累至这步田地,狼狈地裹着血衣,四肢都无力抬起。
她嘤嘤地一边哭,一边用尽全力扶他起来,他也尽力坐起身配合她,靠坐到近旁的一棵大树上,避免压倒他崩裂的伤口。然后开始往血淋淋的伤处撒药粉。
以他的功力,他若把她扔开,自己一个人就能轻松跑掉的呀……大难临头讲什么君子风度呢?明明身上本就有伤,还这样伤上加伤,她真怕他血都流干了。
想到她初见时还曾恶意揣测过他,觉得他品行恶劣。现在却得他拼尽全力的保护,实在心中有愧,无颜见他。
好在之后她也表达了自己的善意,终不至于一无是处。
她一边掉金豆子,一边低头专注手上的动作,没有看到他眼中如水的柔情。
“抱歉,连累你也流落荒外,还惊动了……”他再次歉然道。
她听他声音实在虚得厉害,忙打断他,“世兄你莫再说话了!快省些力气,也能好受些!”
等到有追兵过来,她把温裕侯府的名头搬出来,一定能尽快将宋谨翊送回去。他得尽快得到医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不知是不是躺着休息了一会儿,他体力有所恢复,他呼吸没有之前急促,缓了下来,未再有大量鲜血涌出。
他知道这伤不及动脉,只是肩骨被打穿了,并不致命。但见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娇蛮强横,颇意外,也觉有趣。
“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还能挨得住。你没有受伤,我便放心了。”他说。
“你不要说话了!”她哀求他。
都性命垂危了,他还有心思闲聊!
宋谨翊轻笑了一下,“嗯”一声,听话地闭上嘴。
林岫安却觉不可思议。笑?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若不是看他伤得太重,她就要红着眼睛训他了。
药理她是不懂,但因父亲是武将,从前父亲观军营比武,受轻伤甚至见血之事常有,她见过军医是如何给受伤将士包扎的。
只是现在手边没有纱布一类,外衣又脏……
她一时无措,想了想,忐忑看了一眼宋谨翊,咬唇下定决心说:“世兄,你不要睁开眼,我……我拿点儿东西……”
宋谨翊也不问她是拿什么,直接闭上眼,应了一声好。
她再叁确认他眼睛闭紧了,看不到她,才抓紧时间赶紧脱了外衣,内里的中衣是由江南织造局上贡的上好月白色杭绸所制,布料精致柔软。
她想撕下底围一圈来当纱布给他包扎,但用手撕了半天,布料纹丝不动,她也累得气喘吁吁,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不得已放弃。
她不安地看了一眼他的脸,确认他还乖乖闭着眼,一咬牙,把整件中衣都脱了下来,只余最里面的肚兜。
夜风拂过肌肤,凉意沁肤,她脸红得像烧铁,不敢抬头,手忙脚乱地把外衣穿上,可是越着急,那衣服就越穿不上,急得满头大汗都没找到袖子在哪儿……
宋谨翊的衣服还敞着,伤口暴露在外。
倘是以往,他自然可泰然处之。可现在是她在身边,他又依她所言闭着眼,耳边都是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许久都未闻她再说话。
宋谨翊心底也有些异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微微睁眼——
赫然看见她藕节般白嫩的臂膀在黑夜中泛着盈盈润光,一件丁香色肚兜挂在细细的脖颈上,胸脯鼓鼓,原本穿在外头的深色外衣堆迭在腰际,依稀可见肚兜下不盈一握的细白腰肢……
他万万想不到竟是这般香艳光景,猛地心跳如雷,喉头忍不住滚动。
只可惜此刻黑灯瞎火,看不清她的面孔,否则应该还能欣赏到她羞红双颊的艳色。
他苦笑自嘲,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这烂摊子一样的局面该如何收拾,自己竟还有这些歪邪心思。难道真要做那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自暴自弃之人么?
忽然,她似有察觉什么,慌忙抬起头,他反应极快,迅速闭上眼。
见他依旧紧闭着眼,她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穿好衣裳,系好腰带,然后用脱下来的中衣将他左肩的血洞绑住,希望这样就能暂时止住血。
终于做完这一切,她已累得浑身香汗淋漓。
就这样吧,其他两处伤她没办法了,幸好也不是很严重,只能将就些。等有人追来,他们就能得救了!
至于自己,她感觉到外衣下只有一件肚兜,松落落的内里,红着脸捂紧衣襟,又不放心地紧了一道腰带。
唔,只要她不脱衣服,谁也不会发现的。
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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