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我,担心自己被官场同化而拒绝入仕途,可是这不过是一种犬儒式的懦弱。我身为吴越国的子民,应当有责任改变世事的不公。我既然信仰律法,更有责任改变律法的不公。即使仅能尽绵薄之力,我也应该有所作为,而不是逃避。
“因为有着对正义的渴望,人们才会相信律法,祈求律法给予他们公平。恶法非法,倘若律法有不公,我们就应该通过正当手段不断修正,不断改善这个世道的律法规则。我,要做那个不断修正法律规则的人。我想要人们都遵守律法,都能获得律法的保护。希望你们也能保护自己所想要保护之人。青山绿水,我们终会相见。”
小算看完信,认真地把那封信折好,放在了怀里,道:“看来,叶敬仲是要去刑部了。他肯定能救更多的人,他真是个好人。”
谢粟不满她夸别人,冷声道:“你之前不还说人家是爱占便宜的混蛋公子吗?”
小算“咳咳”了一声,对着毛吉转移话题:“多谢你送信,但我不能收留你。”
“你们太冷血了!我又不会花你的钱,我还会赚钱呢!”毛吉怨念地掏出一颗夜明珠,“你看!我有好多宝贝呢!”
谢粟毫不示弱地掏出一颗绿翡翠:“谢谢,我们也有。”
小算看着两人幼稚的动作,扶额退让了一步:“你跟着我们也行,但不能跟我们一辆马车。而且,你没有什么目的地吗?我把你送到目的地,你就离开吧。你总不能一直跟我们吧。”
谢粟听了前半句还颇为满意,听到后面,不悦道:“小算,他来历不明,还坑过你,肯定别有心机,你可别上了他的当。妖可是最能说谎的了。”⑤㈥мs.©©(56ms.cc)
毛吉争辩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妖!我乃昆仑仙岛里王母府上的爱宠!”
“你私自下凡的?”谢粟一听他是王母府上的,口气立马不善道,“不想被罚就赶紧滚回去。”
毛吉拒绝道:“我才不要!我是下凡来找我主人的!不找到我主人,就算被王母惩罚,我也不会回去的。”
谢粟冷嘲热讽道:“你主人不是王母?难不成王母失踪了?”
“怎么可能?!天庭……天庭的事,我不能外传,反正我是一只好猫,绝不是坏人!如果你们帮我找到主人,我就不再缠着你们了。”毛吉说着说着就开始耍赖。
小算好心地道:“那要怎样才能找到你的主人呢?”
毛吉自己也是一脸迷茫:“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主人喜欢这些金光闪闪的珠宝,所以我要攒起来,到时候要送给他。”
难道你的主人是一只乌鸦?!小算觉得毛吉太不靠谱了,道:“你陪你主人那么久,难道关于他其他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总要有一条线索让我们帮你找吧。”
毛吉委屈道:“在天庭我就是一只猫,我下凡修炼了许久才幻化成人形的,哪能记住那么多呢?我只知道,我的主人要下凡历劫,所以一般有祸事的地方,都可能有他。”
看来还真是乌鸦。小算心里默默地道。
谢粟不耐烦地道:“那你知道现在哪里有祸事吗?我们赶紧送你过去。”
毛吉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得不情不愿地道:“我听说潜州附近有大妖怪作乱,打算去那边看看。”
为了赶紧送走这两只烦人的猫,谢粟很积极地答应送毛吉跟毛豆——也就是那只蓝白短毛猫,据说是他的徒弟和仆人,去潜州。
迫于谢粟的淫威,毛吉只得跟毛豆一起蜷缩在车厢角落里。他看着谢粟厚脸皮地把小算独占在自己怀里,不服气地跟毛豆喵言喵语说着谢粟的坏话。
毛吉:“喵~呜?(你知道什么叫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吗?)”
毛豆:“喵。(不知道。)”
毛吉:“喵喵,喵~呜。喵喵!(就是说,再精明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这家伙迟早有一天也会犯错,被小算嫌弃的!)”
毛豆:“喵?(为什么?)”
毛吉哼笑一声:“喵~喵喵呜,喵!(即使性格再沉稳的人,陷入了爱情也会变得慌乱不堪,那家伙也是一样。只要我在他们之间挑拨几次,等他马失前蹄翻了车,我就能从他手上把小算夺过来了!)”
毛豆疑惑:“喵喵。(可是师父,蛇是没有脚也没有蹄的。)”
潜州并不远,也是谢粟回黟山的必经之路,所以没等两只猫坏心眼地“喵”个够,叁人加两猫就到了潜州附近的小村庄石佛村。
下车送走车夫后,依旧霸占着小算的谢粟,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故意回头对两只猫威胁似地吐了吐蛇信,吓得两只猫又颤抖着“喵”了好久。
真当蛇不懂猫语呢!
暮霭沉沉,石佛村的村民王鸿才吃完了晚饭,准备锁上大门歇息,就听到有人敲了他家院门。
“请问,有人吗?”门外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
他看了看远处尚未落尽的夕阳,抜了一口手中的旱烟,随后还是端了一盏煤油灯走到了院子里。
“老人家,我们路过贵宝地,想借宿一晚,不知可行?”
打开院门的门闩后,王鸿才看到了一个黄衫少女正抱着一只白猫,站在院门外对他微笑着询问。而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容貌艳丽,神情清冷,脚边也跟着一只猫。
两人能穿得起绫罗绸缎,还能养得起猫,必然是富贵人家,出手也肯定大方。王鸿才想着,脸上便露出和善的微笑,打开院门,虚躬欢迎道:“自然自然。”
“叨扰了。”小算抱着毛吉走进院子里,果然掏出了一钱银子,递给王鸿才,“老人家,这还没入夜,我看贵村庄许多户人家就已经熄灯了,是不是休息得太早了点?”
王鸿才插好门闩,拿着旱烟又吸了一口,道:“姑娘有所不知。石佛村近来有妖孽作祟,大家夜晚都不敢出门。况且穷乡僻壤的,本来就没有什么玩乐,现在既不能互相串门,也不能在村口纳凉,所以乡民们不如早些就寝了。”
“妖孽?”小算撸着猫毛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妖孽呢?”
王鸿才端着煤油灯,引着二人进了客厅,点燃了房内的蜡烛,道:“唉,这事说来话长。我们石佛村背靠石佛山,历代都是靠采石、磨石和雕石等等石材生意为生。相传,我们这里有一个名为酒吞童子的大妖怪,曾纠结了不少妖怪在此地祸乱人间,后来被镇压在了石佛山里。为了不惊动这个妖怪,我们村本来每年都是定时定量开采石佛山,生怕碰到哪里就把他放了出来。可是……”
王鸿才拨了拨油灯芯,又吸了口旱烟,道:“这几年来,苛捐杂税越来越重,我们村为了能生活下去,不得不渐渐开始多开采山石。但这一开采就出了不少祸事。先是村长家的家禽一夜之间莫名死亡,后是有不少村民患病,还有……唉!”
像是想到什么,王鸿才叹了口气,继续道:“总之,村长请了巫师来看,巫师说是我们开采山石,不慎放跑了那个酒吞童子,所以那个妖怪过来报复我们了。为今之计,只有不再开采石佛山,夜晚也不要乱跑,等巫师除完妖再走一步看一步。”
“唔唔!啪嗒——”一阵呜咽声和撞击声在墙壁的另一侧突然响起,吓得小算顺手揪了一撮猫毛下来,毛吉也痛得“嗷”了一句。
“什么声音?!是那个酒吞童子来了吗?”小算抱着猫,赶紧蹭到谢粟身边。
王鸿才在凳子上敲了敲旱烟,面色如常地又吸了一口,见怪不怪地道:“姑娘放心,不是妖怪,是我隔壁家的王姑娘。她中了邪魔,经常这样闹。”
“邪魔?”谢粟安抚地摸了摸小算的后背,有了些兴趣。
王鸿才解释道:“听闻那个酒吞童子善长化作英俊少年勾引女孩,引诱她们到魔窟里将她们囚禁起来,然后吃掉她们的肉喝光她们的血。隔壁家的王姑娘就是中了酒吞童子的勾引妖术,她的舅舅舅妈怕她被吃了,就把她关了起来。可是她还是天天吵着要去山上的魔窟,每晚都要闹几次才安生。”
“可是,也没必要就要把她锁起来啊!”小算不满地道。
王鸿才意味深长地道:“姑娘怕是不知道妖魔的厉害,他们蛊惑人心的本事十分高强,会让你心甘情愿供奉自己,哪怕他要吃你的血肉,你也会乐意奉献。我看,姑娘你心性单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