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的视线里出现另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和那清新的雨雾与甜美的桃子味相比,她几乎称得上寡淡,像一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她蹦蹦跳跳地背着书包跑到宋昭阳旁边,抬起脸来冲他笑。
原来那漫天雨雾笼罩住的不止有桃林,还有那小小的姑娘。
他日复一日地上赶着找她的麻烦,心里清楚她肯定觉得他莫名其妙。他对她的嫉妒像吞象的蛇,在无法见人的地方疯狂攀爬而上。他不仅嫉妒她从小和宋昭阳一起长大,嫉妒她在Alpha的眼中能占有那样重要的一席之地,或许还有别的什么,那个时候,连他自己也并不明白。
直到他跌跌撞撞冲进Beta的厕所,抖抖索索地把自己关进了工具间。Alpha和Omega都会闻出他发情的味道,只有Beta是安全的。他躺在地上颤抖,情液打湿了他的裤子。不管再怎么遮掩,再偷偷给自己注射多少的抑制剂,再如何以Beta的假身份自欺欺人,他始终无法改变他的本质。Omega天生就该淫荡不堪吗?天生就该如此软弱吗?
他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穴比烧红的面颊更滚烫。
那一瞬间,丁时雨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幼儿园和小学校园里被Alpha孩子们推搡的小小Omega;初中时因为某次在操场上意外发情而轰动全校的少年Omega;还有家里的Omega爸爸,因为脖子上的那一枚标记而丧失了从今往后自由的可能,不得不在家里,等待着那个流连于温柔乡、再也不会回家的Alpha妈妈。
信息素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它把人划分成叁六九等,一部分人拥有天生掌控他人的权利,另一部分人则天生矮人一头。它让人类如野兽般发情,让一次欢爱决定一个人从今往后的余生。世界总是不公平的,Omega引诱,Alpha被引诱,人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上演丛林法则,而站在这欲望丛林之外的真正的人类,只有Beta。
当工具间的门被打开的一瞬,夕阳的光和谷清欢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躺在地上,小穴不停流水,浑身高热发软,像一颗熟透到快要腐烂的桃,而谷清欢逆着光俯视他,身上清清爽爽,没有信息素味,只有洗衣粉的香气。
他把布满红潮的脸埋进胳膊,而她的脸上只有震惊,没有鄙视,也没有欲望。
那一瞬间,丁时雨终于明白了他嫉妒谷清欢的真正理由。不是因为她是宋昭阳的青梅竹马,而是因为她是Beta。她站在一切横流的欲望之外,如小鸟一般自由。而他流着泪,冲她伸出手。于是她进来,黑暗笼住他们,她的身体柔软,手指纤细,身上洗衣粉的清香竟然比宋昭阳的一身雨雾更让他沉迷。
拨开雨雾,小鸟轻轻地落在桃枝上。
他讨厌她,因为她太好,因为他太不好,于是总觉得自己要被那光烫伤。
她是这个对他并不太好的世界里,即便被他刺伤,仍然会将他拥入怀中的好人。
谷清欢相当的记吃不记打。
就像每次的意外同时也都勉强算是半个他的蓄意勾引,而她每次都表现得仿佛自己真的占了他的便宜一样。在他自己无法再对她吐出带刺的话语后,她待他也愈发温和,似乎完全忘了他曾经对她的刻薄。那些帮助大概来自谷清欢单纯的善心,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多想,然而在寥寥无几的亲吻里,他仍然会晕眩于她嘴唇的柔软。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忘了最初的那个晴天宋昭阳的样子,脑海中只剩下了她的脸。不是雨水也不是桃子,只是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比太阳更灿烂。
他真的喜欢宋昭阳吗?某天,丁时雨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还是说,当初只是单纯的信息素吸引呢?
和谷清欢同桌的日子里,他总能嗅到她外套上的洗衣粉香气。他没有告诉她,他假性发情的次数比她想象的要更多,每当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就会偷偷湿了,在课堂上难耐地夹腿,生怕被她发现,又想要被她发现。丁时雨还知道,谷清欢身上带着一股奶香。和她的几次亲密关系里,他总会趴在她脖颈处吻她,她不是Alpha,却只以那暖融融的体香就让他阴茎翘起,小穴情液狂流。活了十七年,他第一次这样直面自己的欲望,并不再因此感到羞耻。只因为那个人是谷清欢,而他知道,她不会看不起他,也不会伤害他,她只是以无限的纵容,一次次对他敞开怀抱。
他从未说出口,但他确确实实为此动容。
当初承认对宋昭阳的动心,对于丁时雨来说是那样轻松的一件事情,仿佛天生就该如此。然而现在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视线总不由自主跟着谷清欢跑,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原本天经地义的直行之路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她说她喜欢他,那一瞬间他像被掉落的星星砸昏了头,懵懵然在原地,然而清醒过来以后,他知道这大概是她迂回的话术。就算她不说这句话,他也没办法做到像以前那样对她了。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呼之欲出,这体验对他而言是那样的陌生,他感到兴奋却又害怕,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又抗拒不得。
在漫长的时间里,在那片雨雾的背后,是高高飞起的鸟。它的翅膀雪白,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他以为自己是在注视着那片落下的雨,直到他发现,他的目光始终在被那只鸟儿牵动。它穿过层层雾霭,裹着一身彩虹和整个春天向他飞来。
桃枝因鸟儿的降落而颤动了,桃带着丰盈的汁水,从枝上啪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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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桃子精的视角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