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祁凌的保姆接了电话,说小姐被老爷送到别的地方养病。祁焱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阀让冷水迎头浇下。
水流过肌理,青筋突兀的大手拢起额发,鼻尖落下一滴水珠,拳头猛砸上墙壁。
祁凌的病想要治只能换肾,而她被带走的时间又和方茗晗的消失如此巧合。
他是喜欢祁凌这个孩子的,虽然与堂兄没什么感情,但终归孩子无辜。他希望祁凌能好起来,可又不希望和她配型成功的人是方茗晗。
男人穿好衣服出门,太阳已经行至西方。地上雪很深,只剩余光也依旧亮堂。
他重新买了食材,推着购物车走到楼下。拐角第一家店的装修很温馨,他瞥到门口悬挂的粉色婴儿裙,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
黎秋意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小屋里只有她自己,门关着,依稀能听到门外有动静。
这间屋子没有镜子,她对着玻璃将乱发拢平才走出门。
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没看到她,桌子上摊着新鲜的馄饨皮和肉馅,他正系着一条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围裙,仔细对着手机屏幕研究怎么包馄饨。
她看了一会儿,怕他发现,脱了鞋子跑到卫生间去洗漱。
“什么时候醒的?”
男人太过专注,没有发现她已经洗漱完,还弄得这么漂亮。他愣了半晌,托着馄饨皮的手开始不听使唤。
他们还没在厨房里做过,欲望蠢蠢欲动。他个子高,桌子根本挡不住裤裆,围裙被顶出高耸弧度。
“就刚刚”
逐渐深暗的目光充斥欲念与危险,黎秋意跑到厨房对角,护着自己的衣服。
“等晚上吧”
“嗯。”
小姑娘声音柔柔的,轻而易举撞软他的心。那种心思一晃而过,他要陪小姑娘吃完这顿饭。
不再想别的,她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背,认真看着他有些笨拙的动作。
暖光灯从头顶照下来,女孩发顶一圈金色光环。纤浓羽睫不时闪动,抖落许多晶灿。
祁焱动作停下,缓缓眯起长眼。黎秋意见他不动了便抬起头看他,刚一对上视线,就被蹭了一鼻头白面。
“那么好看?”
“嗯。”
祁焱正端着包好的馄饨转身,小姑娘此时却突然答应了一声。他微微讶异,对着她挑起得意的笑容。
煮熟的馄饨飘在清汤里,男人第一次下厨,卖相不算很好看,盐放得也有点少,但好在女孩喜欢。
黎秋意咬了一口,骤然扑面的热气撩拨泪腺,熏得她流下眼泪,刚好中和了馄饨的味道。
“有这么难吃吗?”
压抑地呼吸声让男人心疼,灶火的温度已经快要挡不住逐渐漫开的酸涩。他想逗她笑,说出口的声音却是沙哑的,才发现自己也红了眼眶。
黎秋意摇着头,把剩下的吃进去,泪水不断滴进碗里,下颌仿佛挂着一面断了线的珠帘。口中散开的咸酸让她想起中午吃的那碗白饭,她放下碗,擦掉眼里汪着的眼泪,才发现男人眼尾附着的晶莹。
祁焱没劝她,陪着她吃,陪着她落泪。
“你上次说,我们可以换个城市生活,是真的吗?”
“是真的。”
男人带着她转过身,脊背挡住灯光,“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温吞吞的热气熏红了男人耳根,俊颜酣红,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抹柔和的淡粉。
“给我生个孩子,我们得有个家。”
吕梅昏睡了一天,她醒来看到在一旁面无血色的黎颖,险些再次昏过去。
她一边骂着黎秋意没良心一边起床,院里偏居一隅的大屋忙碌了一天,浩浩摔成肉泥的身体已经化为灰烬。
“梅姐,怎么办?”
小小姐的手术不能拖了。吕梅眯起眼睛,望着身后伫立在冰冷夕光里的小楼,“把珊珊带来吧。”
小女孩被人领到吕梅面前,干瘦的手摸着她的头发,笑容慈祥。
“珊珊,想不想和奶奶去个别的地方,比这儿还好。”
珊珊欣然应允,她慌张了一天生怕自己失宠,见吕梅依然待她如亲孙女一般,倏地放下心头重担,开心拉上她的手。
小女孩转过身瞬间,吕梅眼神骤然冰冷,阴鸷的目光看着她,一个小纸包捏在手心。
车子颠簸到另一处房子,生锈大门扯开叫声沙哑难听,吵醒了熟睡的女孩。
方茗晗揉着眼睛醒来,头顶一方天窗倾泻莹亮。她等了许久,周围安静下来又过去许久,才扒上窗台。
她似乎被安置的很匆忙,脏兮兮的铁窗几乎锈烂。小手把着栏杆往两边扯,竟然真的扯开一个口子。
饭菜的味道从一侧飘过来,她饿极了,脚不听使唤朝那边走。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轮椅上的女孩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诧异地望着眼前满身狼狈的人。
“小小姐。”
听到声音,茗晗倏地钻到床下。她心跳如擂鼓,只能等着人过来抓她。
“放下东西就出去吧。”
可是女孩没告发她,反而摇着轮椅把吃的放到她面前。
“她们走啦,不会再有人来。”
茗晗爬出来吃掉盘子里的东西,祁凌看着她,纯净的目光里充满好奇。
“你是谁?是外面来的吗?”
女孩擦了擦嘴,自己吃相不好,对着这样一个漂亮小姐姐,她有点脸红。
“嗯”瞥到床头的手机,目光又亮起来,“我可以用你的手机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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