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反对赵真扩军的,是另一个曹党的阁老,暴躁的户部尚书魏冕,而首辅曹鷃虽然反对,却是另有顾忌。龚肃羽便避开魏冕,特地上门拜访曹太师,私底下看看他的态度。
若尚有一丝余地,那他便联合其他内阁成员一起给他施压,替赵真争取一把;若他心意坚决,那也没必要这时候闹得鱼死网破。
“雁行,去年山西、河南两地旱灾,粮税少了上百粮银子,今年工部还要疏通河道……四川保宁府前些日子,又遭了夏洪,户部正计算着,要拨多少赈灾银子。国库吃紧,不是一两天了,这些你都应该知道,现下实在是没有余银给赵真扩军。”
曹鷃年逾古稀,须发皆白,老态龙钟,说起话来讲几个字停一停,说半句喘一喘。
龚肃羽坐在客厅下首,等他说完垂下视线淡淡说道:“扩军所需支出不小,下官自然明白,只是国家社稷以军情边防为重中之重。以赵真之能,北狄犯境若不是到了危及我大郑安危之时,也不至于会特意上疏。
现今只是扩军,花的是小钱,能震慑到他们那是最好不过,若是舍不得这小钱,北狄狼子野心真打了过来,那时恐怕就要花大钱了,还望阁老明鉴。”
曹太师沉默半晌,忽然咳嗽两声,立刻就有婢女过来给他端上痰盂,另有人抚背,还有人托着漱口茶水,有人伺候擦嘴。
龚肃羽不动声色看着她们忙碌,忽而一笑:“阁老顾虑的也是。只是这增兵的事情,前日入宫时皇上问起,下官已经与圣上提过了,圣上还在等内阁的奏疏,若阁老觉得当下不宜扩军,还要烦劳您老上疏奏明圣上。”
曹鷃垂着老朽的眼皮,巍巍颤颤“嗯”了一声,“老夫自会禀明圣上。”说了一句又咳了起来。
龚肃羽浅浅一笑,整了整袖子起身告辞。
两人假惺惺地来回客套了两句,曹府下人便带着他离开了正厅。他撩起袍摆,正要跨出厅门,余光瞥见边上的抄手游廊走过一排侍婢,其中一人身形十分熟悉,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龚府叁番两次惹麻烦的儿媳妇蓝鹤。
即使她脸上换了妆容,肤色涂深眉毛画浓,但那对小鹿儿眼和花瓣唇的小嘴龚肃羽绝不会认错。
他心里震惊到无以复加,但只是脚步略略踟蹰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跟着侍从离开了曹府。
一上马车,他就把孟错叫进去黑着脸低声吩咐他今夜去荣亲王府找到蓝鹤偷偷递个消息,让她尽快来见自己,不许给人知道。
孟错看龚大人眉头紧锁,脸色难看至极,赶忙应下,也不敢多问,只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不许给人知道”到底是让自己递消息别给人知道,还是让二少奶奶去见大人的时候别给人知道。
一连两天孟错都没有在荣亲王府找到蓝鹤,她的房里到晚上都是空的,他问青黛,对方却笑眯眯地敷衍他,守口如瓶。不过她倒是很热心地给翻墙溜进王府的孟侍卫打掩护,让他进出不至于被王府的护卫们察觉,并且暗示他蓝鹤很快就会回来。
就在龚肃羽的耐心即将耗尽,打算让林管家派人直接去王府把蓝鹤接回来时,孟错终于找到了她。
蓝鹤听到公爹要见自己,高兴赶紧换衣裳梳头,与孟错前后脚回了龚府,翻墙去了匪石院。
她兴冲冲地溜进龚肃羽的书房,看到他穿着一件淡茧黄缘松烟府绸道袍,腰间一条水黄绦,头戴诸葛巾,领缘袖口上绣着片片橄榄色的小竹叶,衬得修长高大的龚阁老清俊文秀,儒雅非凡,自觉脸上微微一烫,满心欢喜地给他请安,柔声问道:
“爹爹,您要见我?”
龚肃羽正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扶着宽袖在练字,听到她进来头也不抬,只是冷冷地丢给她一句: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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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龚阁老:这章宝贝阿撵都没和我亲近,全程和一个糟老头演对手戏,珍珠收集无望了。
蓝鹤:爹爹别急,我这就来了,我们一起嘿咻嘿咻收集珠珠!
龚阁老:不行!要收集珠珠,但是不许嘿咻,你别忘了自己身份。
蓝鹤(生气):我什么身份,我就是你收珠珠的工具人,我没身份。
龚阁老:……别生气了,你是女主,我是你公爹,这是趴灰文,总有一天可以嘿咻的,何必急在一时。
蓝鹤:爹爹真好!我的珍珠都给你!
龚阁老:不错,是个孝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