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蒸霞蔚,葱翠洇润,月白风清,参回斗转,两人携手依依,并膝相偎,日夜缱绻之间,在他飘萦婉转的笛声中,看遍了这苍茫草原上的深春美景。
她带着他走过她苏醒后去过的地方,娇怨地倾诉她曾经的彷徨无依,告诉他没有他在,她就是路边野草,自生自灭没人疼。
不是有很多男子心悦你么?
他知道她在撒娇,略带醋意地含笑揶揄她,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他耳中是天籁,每句平平无奇的话都特别有意思。
娇小的蓝鹤抱膝席地坐在心上人身前,背靠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都被他拢在怀里,一起眺望大漠尽头的暖金晚霞和遥远天边时时飞过的鸟儿,除了灰雁,竟然还有几只丹顶鹤。
哈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人来喜欢我。她皱眉长叹,十分做作,好似别人的爱意给她带去了天大的困扰。
这什么绕口令?龚肃羽笑着又捏她的脸,幸好你这小色鬼每次遇到我都垂涎我,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不告诉你吧,你说没法和陌生人做夫妻,告诉你吧,你又嫌我是你公爹,难伺候!矫情!
哈哈哈,我不是早说了嘛,阿撵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见您,都会喜欢您,都会想要您,就算前尘尽忘,就算转世投胎,我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心悦您。τìǎимěìχs.©ǒм(tianmeixs)
我就喜欢爹爹这样的,儒雅,沉稳,威风,脸长得俊,人生得高大,板起脸来训人特别凶,似笑非笑的样子老奸巨猾令人胆寒。然后我就用我的小心机去撩拨爹爹,去勾引爹爹,扒下爹爹假正经的皮,把您拖上床,咿咿呀呀地晃一晚上。
他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在她额心重重弹了一指,留下一个红印。
你那些淫词秽语的书信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旧病重犯又要找打了是吧。
疼~蓝鹤捂住额头委屈地撅起嘴,爹爹打我做什么,煞风景。罚我多好,夜夜春宵,朝朝缱绻,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是了,与今生挚爱相知相守,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她穿回了他给她带来的那些绫罗锦缎的漂亮衣裳,月白织锦秀金褙子,藕荷素绫袄衫,石榴红云锦马面裙,梳了高高的的随云髻,插上凤钗金簪步摇,戴着龚先生讨好她时送的宝石耳坠和定情红玉镯子。
他出门远行,却把她的衣物都带着,还有这么多新做给她的首饰,甚至带上了给她的酒。蓝鹤没有开口问带上的这些东西,如果爹爹没找到我怎么办呢?,她不敢再伤他一分一毫。
幸好她还活着,还能穿上他带来的衣饰,坐在他面前梳妆打扮,对镜自点绛唇。
sp;龚肃羽替她细描黛眉,把蓝鹤完全变回原来那个金枝玉叶的龚府二少奶奶。
等等,爹爹给你额心点个芙蓉花钿。首辅大人一-闲就手痒痒,关外都没地方买些面妆饰物,我勉为其难给你用笔画一一个上去。
幸好不是要在肚子上画松竹山水或是清明上河图,不知道是谁勉为其难,蓝鶴心中腹诽公爹,面上还是很温顺地让他给她绘了-朵朱红色的小芙蓉在额心。
浮翠流丹,这朵绯红的小芙蓉令她原本娇艳的小脸出奇的妩媚妖娆,以至于画完了龚肃羽自己又不高兴。
你这样出去,那些狂蜂浪蝶怕是又要来缠你。
如他所料,时时在暗中留意蓝鹤,看着她与龚肃羽出双入对缠绵悱侧的奥尔格勒见到一身贵女打扮,珠光宝气妆容精致的蓝鶴,惊艳到呆怔,眼睛发直盯着她看不够。
除了他,别的男男女女也都看得移不开眼,因为大家习惯了蓝鶴不施粉黛不戴首饰,一身粗布衣衫还时常蒙着面孔的朴素模样,突然这么一打扮,任谁也不得不讶异得多看几眼。
蓝鹤拉着心上人去找了萨仁婆婆,找了族长,还有自己亲近的朋友们,告诉他们自己恢复记忆的好消息,并且厚着脸皮含糊其辞地说这位龚先生本来就是她未婚夫婿,是特地来找她的,这两日就要跟他回大郑了。
她|眼泪注汪地和照顾过她的好人们道别,龚阁老却比她实在得多,让人把他让孟错带回来的纸笔瓷器布料分送给了大家,真心诚意感谢他们收留蓝鶴,给她养伤,救了他的心肝宝贝一条小命。
好啦,此间事情都了了,只等塔娜的婚事有个好结果,我就可以回家啦。离家太久的小蓝鹤说得兴高采烈,拉着公爹的手笑靥如花,正说着塔娜就来找她了。
苏布达,你要走了吗?这身打扮可真漂亮!塔娜舍不得她的好友,但更重要的是,和可汗的婚约还没解决。
等你的事情解决了我再走,要是解决不了,我就去抢亲。
刚一说完就被龚肃羽板着脸在额头上弹了一下,不许胡说八道,事情我会替你们解决,过了明日就知道结果了。
龚肃羽留下两个女孩说话,自己先回去了。蓝鹤重色轻友,黏黏糊糊地想和公爹待在一起,聊了两句后直截了当问塔娜:找我干嘛呀?
啊,是奥尔格勒跟我说,说你要走了,让我来找你最后聊聊,再问问你要去哪里。
我回京师,你以后要是去大郑游玩,一定来京师找我,我招待你,崇文门里街的龚府就是。蓝鹤把自己家告诉小姐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等等,你说奥尔格勒让你来的?
她看了塔娜一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丢下她向龚肃羽离开的方向疾掠追去,远远看到奥尔格勒弯弓搭箭,从斜后方瞄准了毫不知情,正背着一只手不紧不慢往住处行走的龚阁老。
奥尔格勒看到蓝鹤赶来,非但不畏惧收弓,反而即刻松手,箭矢激射而出,破空飞向毫无知觉的龚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