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寝房内。
她身心疲惫地坐在几案前,终于可以给江枫写信了。
江莺莺先是劝和江闵两家之事,又劝哥哥不要与闵妍置气。
至于她自己,只好说自己在东宫好吃好喝,悠闲舒适得很。好叫家里人别担心。
末了,她的手迟疑着落笔。
她想到这封信或许在送出前可能被人查阅,故而极隐晦道:哥哥,你能不能寻个机会问问澜哥哥,今年上元节夜饮时,他说过的话真的不作数了吗?
闵澜与她青梅竹马,自小待她样样事情体贴周到,再加上上元节的事情,她以为他们一定会成婚的。
就算闵妍说她不该占着闵澜了,可她觉得闵澜或许不会介意的……
再说,人总要有个指望。不指望闵澜娶她,难道指望东宫里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吗?
江莺莺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太子,更不喜欢这座东宫,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他不肯放她出去,她只好等机会逃出去。
这封信第二天早上送到张德全手上,张公公自然交给太子殿下检阅。
“上元节夜饮。”李琰看着最后一行字,勾了勾嘴角。
倒是知道写暗号。
可惜了,李琰的暗探布满京城,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没有查不到的。过去只是他未派人查探过小美人的底细罢了。
信送出去了。事情也很快查清楚了。
上元节那天,江闵两家的小辈们聚在一起对月饮酒,春风得意。
闵妍特地支走了江枫,剩下闵澜和江莺莺坐一块儿。
江莺莺酒量不佳,有些迷糊了,靠在闵澜肩头不知在呢喃什么。
闵澜低头要去听,俊脸不当心蹭过她粉嫩的唇瓣,少年的脸颊顿时火烧火燎。
他该避开的,可鬼使神差的,他低头亲吻了少女柔嫩的唇瓣……
江莺莺理智尚余几分,羞红了脸道:“澜哥哥,你……”
少年俊眸沉沉地看着她,目光璀璨又热烈道:“莺莺,你已经被我亲过,不能再亲近其他男子了。我会娶你的。”
这也是二人私下约定终身之事的起因。
江枫的回信当天落日前便送到了东宫,照例还是先过了太子这一手。
展开信,见那字迹有些缭乱,足见写信之人心绪不安。
先是暗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莺莺,令她不清不白跟了殿下。
——不清不白?李琰俊眉微皱。倒也不是不给她名分,只是先得调教好了吧。李琰乃正宫皇后所出,是皇帝唯一的嫡子,自小清贵倨傲,心想:要走到台前走到他身边的女子,先得搓磨了一层皮。
又道闵家人已恨透了江家,江家人也绝不原谅闵家,莺莺与闵澜已绝无可能。
——不错。
最后道莺莺一定要养好身子,这样才有机会日后相见。
——李琰面色薄寒,拾起狼毫,最后一句话划去,赐下御字。
东宫内能人巧匠多如牛毛,比如有一位幕僚能仿写天下万种字迹。
故而这份信送到江莺莺手上时,前面还是好好的,最后一句话……
江莺莺难以置信念出声:“莺莺一定要养好身子,这样才能全心全意侍奉殿下。”
她哥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