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凉奈笑了,“那你该怎么感谢我呢?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声音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响起,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要那么紧张,苏格兰。”白井凉奈坐在老板椅里,在办公桌后转了一圈,从落地窗眺望东京的天际线,“我想想,我好久没你吃做的饭了,这几年都是速食和外卖度日呢,太不健康了。”
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真是的,他还以为她又要他在警视厅替她介绍点什么人,原来是这种小事啊。
“当然可以啊!”他的声音有点雀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一定做一桌大餐款待你!”
“让我看看,”白井凉奈转回办公桌前,翻开日程本,月历上密密麻麻画着各种颜色的圈圈,她在一个红圈的下一行,画上了另一个红圈,“六月的第二个周叁晚上,如何?”
诸伏景光一口答应。
白井凉奈意味不明地笑了,“真怀念啊,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诸伏景光无知无觉,对即将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猜测,“举手之劳罢了,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白井凉奈转着笔,没有说话。sèщèщǔ.còм(sewenwu)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的声音犹豫地响起,“所以……你真的吃了叁年的速食和外卖?”
赤井秀一,没有照顾好你吗?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想咬住舌尖,他站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呢?
当然不是,白井凉奈想着。
第一年,赤井秀一频繁出外勤,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自己烧饭,他在家,就赤井秀一烧饭。一开始,他做的饭菜,只能说是饿不死人的程度,但后来,越做越熟练,竟然也有模有样了。
但是……她说:“我们都很忙,经常不在家。”
这也是实话,最近公司的生意开始走上正轨,不着家的那个人变成了她,赤井秀一反而因为自由职业,有了更多在家的时间。
但诸伏景光误会了,他说:“这样啊……”
和降谷零约定的一个月到了,六月的第一个周叁,日薄西山,白井凉奈如约拜访。
降谷零显得有些局促,因为这个拜访时间似乎有些不太对,但是,他转念一想,或许是她白天一直在工作?只有晚上有空?而周末,可能要陪赤井秀一……
想到这里,他心苦涩起来,把绮念从心头驱逐,太失礼了,不能这样去揣测别人啊。
更何况,他一直,不敢面对她……
白井凉奈走进降谷家,他一个人独居,屋内只有必需品,没有多余的装饰,布置简单,甚至比当年住的第二个安全屋还要空旷。
不过,看得出来,刚刚打扫过呢,而且还买了一些明显是新的东西放在家里。
在她打量屋子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地瞥向降谷零,他站在玄关,双手背在身后,但从鞋柜的镜面反光中,可以看出他的手指绞在一起。
是在紧张吗?她在心底笑了,是在害怕她吗?波本啊,你真的可怜又可爱呢。
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降谷零问她要不要喝酒,她说可以。
于是他去拿酒,她注意到他穿着衬衫和西裤,但没有打领带。
啧啧啧,是特意选择的衣服吗?不能太正式,也不能太休闲。
而她穿了什么呢?她穿了修身衬衫、一步裙和黑丝,是特意在办公室里换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裙子工作了。
降谷零也注意到她的穿着了,但他不了解她,所以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她更漂亮,更有魅力了,有一种被幸福滋养出来的平和宽容,以及事业有成的自信气场。他不太敢看她,因为在过去的叁年,他深刻反省到,自己这一世脱轨的根源,就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因为面对的是她,所以他容易头脑发热,失去分寸。上一世就有这种苗头了,这一世愈演愈烈。
疗愈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离她……
一顿饭吃完,降谷零眼神躲避,不和她目光交流。她来看他当然是好事,他很开心,但是……恐惧是她,爱也是她,知道火很危险的飞蛾,会如何在火光附近打转呢?
白井凉奈站了起来,他着实松了一口气,这种坐立不安的气氛,实在太痛苦了。他把她送到玄关,但她抓住他胸口的衬衫,把他抵在门板上。
降谷零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的声音有些慌张,“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她凑近了他的脸,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深夜拜访,孤男寡女,你说我做什么?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他抓住衬衫,不让她解他的扣子,于是她手往下移,开始解他的皮带,一个眨眼,她就把皮带孔挑开了。
他拼命地拽住皮带,不让她抽出来,“不要这样对我……”他感到自己心脏狂跳,头晕脑胀,“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她嘲弄地看着他,“搞得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你有本事把我推开啊。”
她知道的,他推不开她。他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语气充满恳求,“我对你有阴影……”
是的,他承认了,她就是他的PTSD。
但是……
“我对你也有阴影。”她说,然后握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拉,他跌坐在地上,“都是可以克服的,波本。”
她再一次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感受着她的手在身上移动。先是胸膛、然后是裤裆。他硬了。
他内心一片绝望,他应该远离她的,他必须远离她的。千不该万不该,继续和她纠缠到一起,在地狱里越沉越深。
叁年了,他努力忘记她。他爱她,想要她,但是得不到她。求而不得的爱情助长着她带来的恐惧和痛苦,让他的每一天犹如烈火焚身。他不能去看心理医生,只能用距离换得一射喘气之地,试图逃出名为白井凉奈的漩涡。但她再一次拉住他,把他拽入深渊,从此往后,他的余生,再也无法走出她的阴影。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波本。”她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只穿着黑丝袜,连底裤都没有穿,“和你四年前,真是天差地别呢。”
他心情十分沉重,因为她要把他陷入不义之地,而他明知道危险来临却无法拒绝。他最后一次挣扎,艰难地开口劝她:“你不可以做这种事,你有男友了……”
她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性器隔着一层薄薄的黑丝摩擦着她的阴唇,她下面已经有点湿了。
“不要表演得像是我勾引你一样,把责任都推给我,不愿意就把我制服,然后把我赶出去啊。”她拽住他的衣领,眼睛漆黑明亮,“拿出点男人的主动来,是我在强奸你吗?”
降谷零屈服了。
屈服于欲望,屈服于情感,屈服于她。
如果这是她要的,那就给她吧。去偷情吧,不再做个道德的人。去饮鸩止渴吧,不再明哲保身。不要去想疗伤,你没有未来。
他们从玄关滚到客厅,从沙发做到床上。他家里没有安全套,她有备而来,从包里拿出几个。
他死死地抓着她的腰,把她按在床上,从正面操她,十分凶猛。
就这样吧,沉沦下去,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沉沦在名为情欲的地狱,暂时的拥有可以缓解一时的痛苦,虽然温暖离开后会更加难以忍受。但至少,此时此地,他抱着她,吻着她。
这就够了。
没有明天,只活在当下。
她的黑丝已经被他撕得乱七八糟,但她无所谓,她双腿夹着他的腰,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被他压在床上亲吻。下体猛烈地相撞,发出啪啪的声响,她的胸部被带着抖动,被他抓在手里粗暴地揉捏。他射了好多次,精液还是又浓又稠。粗长的性器碾过她的每一寸皱褶和敏感,直直撞向深处的宫口。她剧烈地叫唤着,揪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抓痕。
他想问她,你满意了吗?但压抑的内心让他开不了口,他只能剧烈地喘气,把一切情绪都发泄在动作上,用力地操她、爱她、满足她。
这是一场激烈的性爱。
完事以后,他们气喘吁吁地躺在乱七八糟的床上,身上全是汗水,脖子都叫红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降谷零盯着天花板,激情褪去,他全身又开始发冷。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因为生活太平淡了,有点无聊。”她说,“还要谢谢你和苏格兰呢,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追求刺激,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是你们开发了我的潜力啊。”
是转码和格斗的潜力,是玩弄人心、操控情感的潜力,是游走在危险边缘、大胆作死的潜力。
降谷零有很多话想说,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是她的错吗?是他的错吗?从第一世开始,纠缠到现在,是谁的错呢?
“我就是你找的刺激吗?”他说。
“是啊。”她大方地承认了,“总比去做其他事要好,不是吗?”
她是在暗示吗?暗示如果不顺她的意,她会去做更危险的事?
“你不恨我?”他转头看她,“为什么还能……”
“因为脱敏了呀。”她说,“我恨你,但不影响我和你做爱啊,看到你对我又爱又怕,想要拒绝我又拒绝不了的表情,实在太爽了。”
他说不出话了。
四年来,第一次,他和她敞开心扉谈话,句句属实,没有试探和针锋相对,没有诬陷和口是心非,没有斥责和诅咒怒骂。只有一个心碎的男人,和一个得意的女人。
“波本,”她翻了个身,用手撑住自己的头,“公职人员出轨有利益关系的有夫之妇,曝出去,你是不是要丢工作了?”
他沉默地盯着她。
恶毒,太恶毒了。这就是她的目的,一石二鸟,她从来不会放过他。
“放心,”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带着点恶意和调皮,带着点任性和无所顾忌,“我对现状还挺满意的,暂时不会说出去的啦。”
她点了点他的鼻尖,而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有时候在想,”他缓缓开口,“我遇到你,是不是我的不幸。”
“我以前也这么想过,”她把手抽了出来,“遇到你,真的太不幸了。”
“现在呢?”他问。
“现在啊,我不会这么想了,因为我熬过去了,我过得很好,是你活在地狱中。”她无所顾忌地戳他痛脚。
他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紫色的眼珠锁住她,情绪沉沉,看不分明。
“你不怕我?”
“我不怕哦。”她摸上他的脸,用手捂住他的眼睛,遮去那危险的视线,“能不顾后果地爱上一个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人生在世,没有一段疯狂的爱情,实在太孤独了。”
能从平凡的生活中脱离,向另一个危险又迷人的精彩世界,投去动人心魄的一眼,是多么幸运的事。
她的声音里全是危险和蛊惑,而他颤抖了一下。他总觉得她在信口雌黄,但他还是忍不住相信她……
不相信她,他该怎么活下去呢?他的生活被她解构,只能靠她再次重塑。
她抱住他的肩膀,摸过他背上新鲜的抓痕和斑驳的旧伤口,然后一个用力,把他掀翻到旁边,坐在了他的腰上。
“波本,”她黑色的长发垂了下来,遮住她的胸,“我来教你,该怎么在地狱中生存下去吧。”
“第一点,熬下去。”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然后一路往下。
“第二点,取悦掌握权力的人。”
她握住了他的性器。
“而那个人,现在是我。”
她轻轻吻上他的下巴。
“要再来一次吗?”
六月末的一个晚上,风钻进打开的窗户,吹起窗帘,送来盛夏前最后的凉爽。
男人和女人做完爱,在床上休息。
“你最近似乎很高兴。”男人从床头柜拿出香烟和火柴,火光一闪,照亮了他绿色的眼睛,“今天很主动啊。”
白井凉奈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抱住了赤井秀一的腰。他坐在床上抽烟,好不惬意。
“生意不错。”
“怎么说?”
她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头离他软下去的性器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身上黏糊糊的,她也是。手腕还有被领带捆绑的红痕,昭彰着刚才的刺激和愉悦,她抚摸着他的腹肌,红色的指甲油鲜艳,冲击着他的视觉。
“谈了两个长期客户。”她意有所指,黑眼睛反射着香烟上的红光。
“恭喜。”
白井凉奈笑了,确实应该恭喜啊。
一直吃家常菜,总是会腻味的。偶尔下下馆子,家常菜就能一直吃下去了。
虽然这道家常菜,也挺烈的。
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