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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妻(论如何肏到别人的新娘) - 第58章

东都洛阳,养心殿。
海兽戏波的六足熏炉鼎,兽口朝上吐着淡淡的烟,一室幽香萦绕。
烛火摇曳,帘纱浮动,御榻之上的美人春山颠倒,睡意酣然。
一丝极细微的响动,顶上的碧瓦被人悄悄掀开了一块。
方寸之间,露出一张粗犷的男子面孔。
络腮胡,大鼻头,吊睛白虎目,额头刺着一个青纹的狼头。
颧骨高显,眼窝深陷,并不似中原人——处罗拔,是个突厥人,隶属默啜可汗帐下的勇士。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御榻纱帘之内的女子,眸中凶光毕露。
短短一个弹指后,他缓缓地抬起左臂,将臂上的弩机口对准榻上酣睡的女子。
手指慢慢扣动扳机,处罗拔隐隐扯动嘴角,露出凶狼般的残酷狞笑。
“嗖”
短箭带着肃杀,轻而易举地撕破沙帐,射进了那酣睡女子的身体。
顷刻间,鲜血喷溅。
处罗拔咧开嘴,可就在这时,他那敏锐的感觉捕捉到了一丝极微妙的杀意。
千钧一发,处罗拔完全是靠沙场舔血锻炼出来的机敏,猛地侧身一翻,躲过暗箭。
锋利的箭头几乎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处罗拔心中惊诧,随即便知不好。
身体因为刚刚躲避的动作,惯性地沿着倾斜的屋顶下滑。
几片碧瓦被他刮带掉落,发出清脆的破声,碎成几瓣。
寂静的宫城里,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音也犹如惊雷。
不能再留!处罗拔用力一抠,接连掀翻一溜瓦片,借势缓住下坠的趋势。
手指被割开寸长的口子,血流如注,但处罗拔顾不得,缓住下坠趋势的同时便奋力一蹬,跳扑向地面。
一滚落地,他爬起来便朝来时潜入的宫城沟渠跑,意图脱身。
远远地,已经能听到侍卫们杂乱的脚步。
处罗拔低低咒骂了一句突厥话,正待紧跑几步翻墙而出,突然身侧一阵劲风。
裹挟着浓重的杀气,处罗拔瞳孔微缩,生生止住前跑的趋势,一扑一滚,凭多年的沙场直觉躲过暗处的攻击。
昏暗似有寒光一闪,刀气逼人,处罗拔只觉右脸微微一疼,竟已被锋利的刃划出一线血痕。
一滴温热的血沿着脸颊流下,粘稠而湿热。
不过顷刻,生死一瞬。
处罗拔浑身都绷紧到了极致,眦目欲裂,犹如野兽般地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人。
皎皎月光下,白秋水手持一柄雪亮的陌刀,默然地站在处罗拔面前,目光冷峻。
……
长安,皇城。
小太监手提一盏亮光微弱的宫灯,弓着身子勉强看路,慌乱地朝前跑。
步子太过急躁,没留意前道上的一处凹陷,小太监被绊了个正着,摔在地上。
手里的宫灯自随之摔了出去,咕噜噜滚了几转,撑不住地熄灭了。
小太监却顾不得去捡,忍着疼爬起来,跌跌撞撞继续往前头跑。
可没跑多远,忽见前头千步廊下一团灯火簇拥,数十个宫婢拥着一顶步辇,乃是贵人的阵仗。
小太监仔细凝望片刻,突然拔腿跑过去,慌慌张张地先扑在贵人前头。
“殿,殿下,”他说话都不利索了,“洛,洛阳那边加急……”
“你这是慌什么?”
步辇被迫停下,宫婢自行分做两边站了,垂手低头,将手里的宫灯提往一处,静静照亮那个挡路的小太监。
轻透的薄纱帘帐之后,太平公主随意地枕着波斯进贡的软垫,懒洋洋地侧卧在步辇内。
饶是小太监看上去火烧火燎,太平公主也依然兴味阑珊,只是轻轻摇着手里的羽毛扇,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小太监。
“洛阳又怎么了?”她的声音也慵懒低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是飞天上了,还是沉地下了?”
“殿,殿下,是,是政事堂……”
小太监估计当差的时间不长,哆哆嗦嗦半天也没把事儿说清楚。
太平有些好笑,却忽然见前头一盏灯火摇摇晃晃,乃是总管太监雨公公。
“没用的东西!”
雨公公恼恨地一脚踹开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又噗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中书侍郎,中书舍人,会同门下侍郎,还有尚书六部侍郎,都在政事堂候着,联合上书要觐见圣颜。”
太平公主终于把半闭的眼睛睁开。
看来洛阳是动手了。
她坐起来,双手平展落下宽大的袖子,然后扶着大腿跪坐,换了个比较正式的姿势。
“这么些人在政事堂摩肩接踵的不成体统,夤夜闯宫侵扰圣人安息也有失臣礼,雨公公,且传本宫口谕,让诸位侍郎侍中先到廊下休息,待本宫立即面圣。”
雨公公叩头答应,又递出一份折子,乃是那些大臣们的联名要求面圣的起草。
顶头一个宫婢接了折子,转递给太平公主。
“去太极宫。”
步辇折返,雨公公叩头直到公主御驾看不见了,才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
“没用的东西!”
顾不得膝盖疼痛,雨公公又踢了一脚旁边抖抖索索的小太监,提着他耳朵把人从地上拎起来,尖着嗓子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火速随我去办事?”
……
中书省,政事堂。
侍郎贺知行已然按捺不住,冲着中书侍郎柳寒生就怒道:“怎么这个苏内史如此拖沓?”
今日三更,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在洛阳巡视的长公主遇刺。
自先帝病逝,遗诏长公主监国理政,今幼帝根基尚未牢稳,长公主竟突然出事?
石破天惊,满朝文武大臣几乎连鞋袜都未及穿戴,便奔走打听,位品不论高低,都匆匆赶往皇城,欲知准确的事情。
故而百官汇聚,政事堂里里外外无不是前来探听消息官员,可这般人心惶惶的时刻,贵为百官之首的中书令,右相苏逸,竟然缺席!
无怪乎贺知行如此愤怒,趁机责问。
柳寒生却不慌张,只是拱了拱手。
“中正兄稍安勿躁,否则堂堂门下侍郎公然咆哮政事堂,成何体统?”
他既是中书侍郎,自维护自己的长官,何况他还是苏逸一手提拔的门生。
“再者,”柳寒生又笑笑,“圣人倚重右相,许她早已是进宫面圣了。”
绵里藏针把人怼了回去,还故意强调天子倚重的是右相,直把贺知行气得脸红脖子粗。
门下省时常被中书省压制,今也是以公挟私泄愤,谁知反被讽了一道。
贺知行待要再发作,突然听政事堂外一阵兵戈相碰的铁器之声,不由是一愣。
“是右相!”
有在外头的官员喊了一句,柳寒生和贺知行均是一震,随即快步出去。
院中群臣分站两头,但见右相苏逸一身银色戎装,面色冷峻地走入庭院。
她的身后,是南衙十六卫,军容肃整,有条不絮地控制各个出口。
“诸位同僚,”苏逸左手握着腰间悬剑,右手徐徐亮出长公主的贴身凤佩。
“长公主凤驾在洛阳遇刺,如今凤体抱恙,非常时期,还望各位配合。”
一语惊起千层浪,庭院中一片登时嘈杂声响。
苏逸尽管由他们议论,片刻才又提高声音,冷静而威严地说道:
“经禁军查实,入宫行刺长公主者是一名突厥人,隶属默啜旗下拓羯,乃是有备而来。”
她一扫庭中众人,“朝中有内奸,私通外敌,欲谋刺于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