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爱我,只是被外面世界迷了眼,犯下错误而已。”
“我想离啊,儿子整天哭,不离孩子怎么办啊?”
“房子首付是他出的,我负责装修款,当时我经济条件不好,他才选择承担这大部分房款,而且还写了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那一定不是他的话,从结婚时他就说了房子会归我,副卡也给了我,他说他的就是我的。”
“没有工作,怀孕时他说我上班辛苦,让我辞职我就辞了,在家待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反正他养,我不要赚钱也可以过得很好。”
年仅十岁的蒋筠在妈妈的大办公桌上铺上画纸涂涂画画,耳边是妈妈的委托人向她讲明情况。
又一个。
这个月的第十个。
蒋妈妈是远近闻名的律师,擅长离婚官司,名声大自然客户也多。蒋筠小学在她律所附近,放学后会自己走到这里等妈妈下班一起回家。
助理姐姐为蒋筠送来一杯饮料,看她胡乱画作,笑着摸摸她头,夸她灵感十足。
“老师说婚姻是爱的归宿,那为什么会离婚呢?”蒋筠抱着助理姐姐的脖子,小声问她。
“因为不爱了。”助理姐姐回复她。
“不爱了为什么还要哭呢?”蒋筠不解,找她妈妈打官司的阿姨十个里面有八个哭,像是婚姻从未幸福过,可她们嘴中却又处处提爱,爱难道不是让人感到幸福吗?
“也许只是一方不爱了。”
“好复杂。”年幼的蒋筠觉得世界好复杂,一会说爱很美好,一会又说人心易变,付出真心的人好像从来都不是得到回报的那一部分人。
牵着妈妈的手走路回家,蒋筠又继续问:“婚姻是必需品吗?”
“当然不是,人不结婚也能活下去。”
“爱是必需品吗?”
这下妈妈没有及时回答,沉默过后才开口:“不一定是,有些人觉得爱很重要,而有些人觉得爱一无是处。”
“那妈妈觉得我是哪种人呢?”
妈妈蹲下来看着她,温柔抚摸她的头发:“爱是一种能力,当你足够爱自己时你就拥有这种能力,那时你便可以决定自己是哪种人。”
时光荏苒,那日黄昏下的对话似是一场大梦,蒋筠从中醒来,却只见身旁躺着陆彦。
她悄悄坐起,拿起床边的浴袍披在身上,找到红酒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到阳台上吹风。
红酒轻曳,她摇晃酒杯,寂寥的风走街串巷,来到她身边,缓缓转身,倚撑栏杆,极目远眺,却是满目繁华。
爱是什么?
十岁时的议题,彻底湮没在成长的洪流中,无处可寻也无人在意。
先爱自己而后爱人,蒋筠似是做到了,不过不是爱一个人,而是章裕的包容、陆彦的可爱、褚惟的青春以及纪恒宇的霸道。
轻抿一口,醇香在唇舌蔓延,顺路而下,流彻心扉,她释怀一笑,忆起当年读过的那段曲
“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早悟兰因吗?
好像也不是如此,她没受过情伤,也从未将自我成长寄予爱情。
张目远望,她看见了她的大楼,沉寂在夜里,却依然挺拔高大。
顿悟,原来她的“兰因”,不是任何一个他,而是这阔阔天地、自由向上的力量。
一口饮尽,风依然大,而她无畏,伸手触碰,都是喜欢的意味。
来去自由,扬帆起航。
陆彦惊醒,下意识往身边去摸,却一手落空,爬起身才发现想要的人在阳台上站立着。
他也披上浴袍起身,打开玻璃门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不睡了?”
“从梦中醒来,睡意没了。”
“梦到什么了?”他抱住她,轻轻一吻,尝到了红酒醇香。
“小时候向妈妈问的问题。”
“嗯,那你得到答案了吗?”
“当然,”她缩在他怀中,心情愉悦,“Timewillt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