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纸上却有两行深浅不一的字迹,前一大段显是很久以前便写好,后一段则是最近才添上去的。
辰砂:
我很抱歉曾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是个莽撞的,粗鲁的军人。从来不懂感情该如何表达,如果我的行为令你觉得十分痛苦,请你原谅。
今天将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全回来,如果没有回家,戟天会把你接回去,以后便由他来照顾你。
戟天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生死之交,就像你与文术那样,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相信你与他一起,比起跟着我,生活会更幸福。
以后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随便相信人,要学会撒谎,学会识人,陌生人的表面与他们的内心往往不一样,要学会抗争,学会忍让,也要学会说不。
你念书非常认真,这很好,书本可以令人充实,要养成不断学习的习惯,你是我的骄傲。
我曾经亲手杀死过一个爱我的人,这令我陷入了黑暗之中。直到与你相遇的那天起,生活才有了目标。
你乐观,积极,快乐,而我冷酷,残忍,无情。
你是一抹阳光。
再见,辰砂。
辰砂:
我万万想不到,生与死不能把我们分开,现实却把我无情地打败。
军队出身的我无法忍受这种生活,到处都是对我的悬赏通缉令,我们在一起,将会寸步难行。只有充满杀戮的职业才适合我,诃黎勒也许永远不可能得到救赎,谁知道呢?
我将离开这里,去别的国家寻找一份类似于雇佣兵的职业,这些钱留给你,足够开一间小小的花店,我相信以你的本领,一定能在自由都市里过得很好。
我也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家,我衷心地祝你幸福,如果我能活下来,那么我想,我们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我没有资格说爱你,不说也罢。
再见,你自由了,辰砂。
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鸡肌—你忠实的:诃黎勒。
辰砂喃喃道:“雇佣兵是什么?雇佣兵?”
辰砂坐在床上,安静了一会,接着起身,穿上风衣,系紧靴带,回头看了那潮湿而阴暗的地下室一眼。
辰砂与这段狭小且灰暗的回忆快乐作别,他认真道:“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将军。”
继而“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将这段回忆永远封进了地下室里。
——卷一·诃黎勒将军·终——
卷二·戟天将军
热血脱线的团长
“秦归呢,叫他回来,你俩等着,我现在过去引那只雪狐!”
“龟,团长喊你了!”
秦归咬牙切齿,抖了抖裤裆,在雪地里跑过来,按着辰砂,怒道:“不许给我起乱七八糟的外号。”
秦归与辰砂并肩蹲在一块石头后,紧张地望向远处雪地。
辰砂关心地问:“鸡鸡没被冻住吗?”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对着那块石头撒尿。”
秦归道:“滚。”
辰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远处雪地上,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后紧跟着一名战士。
战士遥遥喊道:“快——!现在!”
“啊哒——!”辰砂挥手把小瓶抛到空中,秦归扣动金属弩扳机。
小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继而在飞来一箭下砰然爆得粉碎,秦归迅速拉动金属连弩,架上另一根粗箭。
雪地上白光现出小狐狸身形,被药剂染成淡绿色,仓皇一顿,正要转头逃跑时,第二根箭筒在空中绽开,成为一张网,牢牢钉进了地面。
秦归挥拳道:“哟荷——”
辰砂挥拳道:“老大万岁——!”
白狐不断在网里左冲右突,奋力挣扎,那名战士终于追了上来,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好样的——!”
战士朝大石后的两名部下竖起拇指,继而两眼翻白,扑倒在雪地里。
秦归道:“你麻醉花粉好像下得太多了。”
辰砂哭笑不得道:“我告诉过老大……不能吸气的。”
雪狐到手,秦归与辰砂把他们的团长毛手毛脚地搬回了附近的村镇里。
这是辰砂加入雇佣兵团的第三天,诃黎勒一走,辰砂便随后离开自由都市,沿着平原道寻访诃黎勒的下落。
他到处打听诃黎勒的下落,一个高个子,不爱笑,酷酷的,腰间别着一把军刀,穿着大衣……
辰砂逐渐获得了一些关于雇佣兵的消息。知道自由都市再往北走,就是佣兵之城,那里聚集着许多游手好闲的武人,每天无所事事,等待来自大陆各地的雇主交予情报、事件委托。
雇佣兵大部分由退伍军人组成,他们没有职业技能,唯一懂的便只有杀戮,通常也不怕死——那正是诃黎勒的本性。
辰砂进入佣兵之城,找到了雇佣兵登记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这个人来过,下一位。”
辰砂交出那张悬赏五十万金币的布告,柜台后的人静了一会。
“想起来了,您稍等,查询费八十金币。”
最后辰砂花了八十金币,得到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诃黎勒确实在一天前来过这里,并加入了一个雇佣兵团。
“雇佣兵有大团与小团之分,也有不少散客,亲爱的。”柜台后的男人温和地朝他笑道:“我可以肯定那位先生加入的,是一个国家性质佣兵团,这类大团通常有上千名成员,同时具有十分森严的等级制度,往往只有他们敢收容大陆上的通缉犯。”
“所有大团的驻地都不在佣兵之城,那位先生通过考核的当天,便已离开前往驻地了。”
辰砂问道:“驻地在哪里?”
男人耸了耸肩,道:“现在大陆上一共有三个千人以上的雇佣兵团,他们过的都是刀尖上的生活,如果你是团长,会把自己的驻地公开么?”
辰砂点了点头,笑道:“谢谢。”旋即离开了长队。
“下一位。”
排在他身后的一名男人目送辰砂离去,并眼也不眨地打量着他手里那张布告。
线索断了,辰砂抱膝坐在佣兵公会的大门口,眼望这个充满男人的城市里肮脏的主干道。
街边愤怒的酒鬼疯狂叫嚣,另一头,两个男人一言不合,便拔枪决斗,枪声响,来来往往的武人习以为常,并大肆讥笑。
辰砂想了许久,起身前去取来一张雇佣兵申请表格,填上自己的姓名,“专长”一栏处,他填上了“治疗。”
转身要交到登记处,却冷不防撞在一人身上。那人是一直跟在辰砂身后,对他抱有浓厚兴趣,且正在寻找医疗职业人士的一名雇佣兵团长。
毕竟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