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在继父的手下讨生活,十岁的他早已经什么家务活都会干,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做事又勤快能干,比同龄的小男孩不知道文静多少。家里有事的时候,许诺要帮着家里做事,没事的时候,还必须跟在妹妹许宝琴的后面以防止别人和她打架让她受伤了。
这个别人,就是指的郭霞。许父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从小被自己宠坏了,遇到事情只会哭,在外面只有被欺负的份,明面上为了说得好听点就是两个孩子互相争斗,实际上是郭霞单方面地欺负许宝琴罢了。许父虽然宝贝自己的女儿,不忍心让她被欺负,他也只能在口头上占占郭父的便宜,要说真的他一个大人去教训一个小孩就说不通了,所以对于郭霞,只能是咬牙切齿。
许诺跟在许宝琴的后面的时候,她总是会稍微完好的回家,原因无他——每次郭霞想要下狠手的时候许诺总是不声不响地过来帮她挡着,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反抗,郭霞可是不会去欺负一个男孩子,每次只能恨恨的看着许宝琴躲在许诺后面做鬼脸。
有一次,有个一起玩耍的女孩嘲笑许宝琴,“许宝琴你只会躲在男人的背后算什么大女人,怂货……”
被嘲笑了的许宝琴闷闷不乐,但是又不能反击回去,毕竟她确实是一直躲在哥哥背后的,再说要是她揍那个女孩一顿,郭霞肯定会加倍还回来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都是一伙的,郭霞就是她们的大姐。
许宝琴不能向别人发火,但是如果是许诺,那她就不用顾忌了。从小到大,许诺就是被她欺负的份,她爹也说过,许诺生下来就是为了给她当受气包的,每次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她必会发泄在许诺的身上,也因此,许诺身上是长年都有伤疤。许家当家的就算是看见了也不管的,毕竟一个是女儿,要传递香火的,另一个是儿子,最终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孰轻孰重,她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那次也一样,受了嘲笑的许宝琴没有忍住回家再发泄,而是随意找了根棍子,使劲往许诺身上抽,旁边的玩伴们包括郭霞都看呆了,之间许诺还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默默地忍受着,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脸上都是淡漠的表情。
“你他爹的在干什么啊?”7岁的少女早就学会了大人们在巷子里辱骂时说的话,此时不由自主地骂出来了。在过了一会,郭霞愤怒的踢了许宝琴一脚,把她踢到在地上,“他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打他?”莫说是一个男子,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怕也是没几个能忍受得了的——许宝琴长了一身肥肉,行动不灵活力气却不小,每次郭霞要收拾她其实还是要费一点力的。
许诺虽然比她们大三岁,但是个子却还没有她们高,按道理,在这个刚开始发育的年级段,男子一般都比女子长得快,要高一点的。但是许诺不一样,人不仅瘦小一点肉都没有,脸只有巴掌大小,更显得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的。
“他才不是我的哥哥,我爹说了,他是我的出气筒……”许宝琴反驳道,被发怒的郭霞吓到的她甚至忘了哭泣,下意识地回答了她的话。
郭霞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她爹也经常在家里念叨许家先头的一个夫郎,说他为人怎样和善,做事怎样能干,长得多好,许诺长得就像他,可怜这孩子怎么怎么……后面的话郭霞是不耐烦听的。所以她没想到,许诺在家里竟然是这样的遭遇。
要说他们有什么交情,倒也没什么大的事情,只是有好几次许诺偷偷地帮她补过几件衣服。那个时候因为郭秋很小,郭父不得不分心来照顾小的,也就忽略了大女儿。好几次郭霞在外面调皮把衣服划破了口子不敢回家怕爹爹责骂就在屋外徘徊。
有一次正好碰到了许诺在弄子里做针线——两个人家的屋子间的空隙,有的只有只能放下一个拳头的宽,有的可以容纳两三个人并排坐着的宽度,夏天的时候,弄子里是没有阳光的,无比的阴凉,许诺最喜欢的便是在这个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针线活,因为这里是他一个人的天地。
关系好的邻里,会三五成群的坐在弄子里一遍唠嗑一边干活,关系不好的像郭家和许家这样的,就用不上这弄子了。
郭霞怕被郭父发现,准备偷偷地从弄子里翻到后院再溜进去换一件衣服,见到许诺针线活不错,便粗声粗气的让许诺帮她把衣服缝好。出乎她意料的是,许诺竟然毫不推迟地就答应了,而且手艺真的不错,以至于她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自己大女儿的衣服曾经破过那么多回。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还挺纳闷,以为大女儿转了性子呢。
郭霞也没有跟许诺道谢,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和男孩划分界线的时候,要是被别的同伴知道了她在和男孩玩耍,必定会笑她的。只是在每一次需要帮忙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弄子里等着许诺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许诺几乎每天在那个时间都会出现在那里,这也是郭霞后来偷偷观察了很久才发现的。
两个人这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下友谊”,至少郭霞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许诺护着许宝琴的时候,她总是给面子的放她一马。
没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许宝琴这畜生居然这样对待这个“恩人”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简直要气死她了,乘其不备,从她手中抽出棍子往她手背上一抽,立马出现一条血痕,许宝琴又哇哇大哭起来。
等到她要抽第二下的时候,却被许诺拦住了,“不要打我妹妹,要打就打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郭霞深受打击,不敢置信般后退了好几步,等看到许诺眼中的漠然,只好用力地折断棍子,用手指着他,“好好好,算我他爹的多管闲事了,你就等着天天被她欺负吧,我还懒得管了呢……”气冲冲地准备离开回家。
哪知道,这一回,趁着她已经转过身去,坐在地上的许宝琴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新仇加旧狠,准备一次出个气。
“老大小心!——”还没有来得及跟着一起走掉的其他女孩发现了许宝琴的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石头已经扔过去了。
郭霞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这样这样的情景——坐在地上的许宝琴嘴角来不及收回的诡异的笑,旁边几个伙伴担忧又震惊的眼神,已经那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的少年,躺在地上,脸上布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