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洲全境百姓多以挖矿为生,这造成了以百姓挖矿为主,官府施以采购及管理为辅的产业链,官府在此地的驻兵主要都分布在洲境上,矿山上的驻守全是依靠盱洲百姓自发组织的。也因此,一看到矿山上突然出现的大火,那些有亲人在矿山上工作的人们已经往矿山方向疯狂的冲了过去。
联系着刚才地动山摇的大动静,一些脑子动的快的人见此情景,已经隐约明白发生了什麽,“糟了,难道是山上矿道出事了?”
“山上只是矿道里有木材,有人炸山,烧矿道?!”这两个面色难看,震惊相望的人正是盱洲城主蔡先荣,与盱洲知府何祖民。二人本是在主持了城中祭典之后,相约在这城主府里小酌闲谈的,哪知会见到这样惊心动魂的一幕。
“山上全是百姓啊──”这山一炸一烧,只怕能活的没有几个了。
何祖民整个人抖的像筛糠一样,牙齿不时相撞,发出让人难受的“咯咯声”,他惊惶的瞪着眼,直愣愣的盯着蔡先荣道:“祸从天降啊,先荣兄,听响动,再看这火势,足有十几座山头啊,先别说会死多少人,这山一烧,今年的定额肯定交不出来了,我国与伏丘、秋泉皆有协议,这要是交不出来,你我二人顶上人头只怕不保啊。”
蔡先荣也懵了,脑中一转,眼中便浮上浓浓的悲凄之色,“若只死你我二人倒是好了,怕就怕会祸及家人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矿山,矿山出事了。”主管矿山事务的主管,苍白着一张老脸冲了进来,也是全身不自禁的发抖,额上却全是冷汗。
“这样大的手笔,只怕也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查得出的,唯今之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蔡先荣悲叹一声,满是无奈的一拳打在石桌上。两人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对于权势颠峰的人来说,他们都只是小人物,上头的人要你死,你便没有活路。
“先荣兄的意思是?”此时何祖民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已经没了主意。
“祖民兄,你速速修书八百里加急上报皇上,再将洲境上的驻兵调回城中维持秩序,我先带人去山上看看情况,看这动静,死的人怕是多了。”
何祖民惊的差点跳起来,“调兵?你怕会民变?”
蔡先荣颤着手抹了把脸道:“我这是以防万一,也幸好今天是中元节,山上留的人没平时的多,可看这火势,那也有十几个山头啊……”
十几个山头,数百条矿道,若按正常时候算,每个山头驻守的人足有五六百人,今天是中元节,至少有一半人会下山过节,可就算是这半人数,那也足有数千人了,一夜之间死了这麽多人,官府若是不及时给出说法,不民变才怪呢。
想到此事所延生的后果,两人都是惊骇莫名,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两位大人,你们快拿个主意吧。”那管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是褶皱的脸都快哭出来了。
何祖民深吸了口气,定定的看着蔡先荣道:“就按先荣兄的意思办吧,现在,我们也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说完便转身脚步踉跄的匆匆离去。
直到再听不到一丝脚步声,那管事才脸色一转,微笑着向蔡先荣一辑道:“大人!”
“都办好了?”蔡先荣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丝仓惶、绝望的神色?只见他慎定的往石凳上一坐,端起桌上酒杯便轻嚼了起来。
“一共十五座山头,今夜排班留夜的人,已尽量安排为体弱年老者了,总数四千二百人,没有一个活口。所有矿道皆已尽毁,仓库里的铁矿也已全部转移,手下的人做的很干净,没留一丝痕迹。”
“很好。”蔡先荣举杯对着火光冲天的群山一敬,才愉悦的一口饮尽。放下酒杯,他长吐出一口气,道:“十年布一局啊,我们离成事之日已不远了。”说完,他脸色一整,带着管事匆匆赶往城外矿山。
☆(五十四)(16鲜币)如履薄冰
玉凤阁中,花无语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单手支头,静静的听朱祥英跟她回报轩辕孝天的行踪。
后宫的女人,只有受帝宠,才有权,若是失了皇帝的宠爱,再有背景也是惘然。而她与后宫中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不但连个背景都没有,背后还时时刻刻顶着把尖刀,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为了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只有尽可能的暗中布局,抓牢轩辕孝天宠爱的同时,也好应付她背后的那个“主子”。
“盱洲十几座矿山被炸,死了四千多人,盱洲百姓认为是官府所为,正闹民变呢,皇上这几日只怕不能时时来陪伴娘娘了。”朱祥英低着头轻声细语道。
秋水河水灾还没完事,盱洲矿山又出了事,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让花无语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她一手轻抚着还未显形的小腹,暗暗思索:若她没记错,盱洲应是闲王轩辕毅的封地,盱洲铁矿也是朱凤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矿山出事,轩辕毅亦会在受责之例。表面看来轩辕毅也是受害者,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这麽简单。想到这里她带面露忧急的坐起身,“公子──公子可会有事?”
两人心知肚明花无语口中的公子所指何人,朱祥英微微一笑,宽慰道:“娘娘放心,出事时,王爷人在京城,这事儿皇上也是知道的,属地出了这种事,王爷也是受害者,皇上自然不会怪罪王爷的。”
花无语眼神一闪,心中冷哼道:那是自然,死的一般都会是敌人或弃子,哪里会动到领头人呢。心中虽是不屑,她面上却是不敢有分毫表露,一脸似思念,又似悲怨的靠回贵妃椅上,悠悠的问道:“公子他……可好?”
这句话问出口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为了孩子,她肯定是不能再按着轩辕毅的剧本走下去了,两人最终的结局势必会反目成仇。可那毕竟是自己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想要就此放下,谈何容易?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舍弃的,而她选择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纵然这个孩子不是自己心爱之人的,但那也是自己血脉的延续。为了这个孩子,她早已下定决心,与那些人争上一争,斗上一斗。因为妓寨之中的人情凉薄,逢场作戏便成了必修功课,她时刻庆幸自己在春满园中的那几年里,有红娘对她的细心教导,否则,她只怕在后宫之中也没法存活了。
朱祥英看着花无语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口中吱呜着道:“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无语闭眼遮住眼中的冷芒,似无比疲惫般的轻道:“大总管有什麽话,旦说无防。”
朱祥英混浊的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