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门口,让师傅等一下,他打电话给罗正军,告诉他到了。
太平间门口,花梨怎么也不肯走。罗正军使了蛮力,把她拦腰抱起,往外跑。
花梨发了疯似的乱撞乱踢,一拳打在他眼窝上。因为是疯劲,异常有力,罗正军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门口陈邵阳正担心里面出事,也跑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连忙一把掺住他。两个人一起协作,一个抱头一个抱脚,把花梨扛着走。
这样子实在像当街强抢民女,群众议论纷纷。幸亏急诊室值班医生是知情人,向周围群众解释,这是一个班级的同学。小姑娘死了爸爸,情绪激动。她的同学是带她回家,小孩子总不能戳在太平间门口,高三了,学习要紧,身体要紧。
有同情心丰富的老太太老大娘听到这样的事,都抹着眼泪说可怜。
陈邵阳和罗正军就在众人瞩目之下,把花梨抗进了出租车,叫师傅赶紧开车。
论行动力,陈邵阳不如罗正军。但论做事细心,深思熟虑,陈邵阳就远胜罗正军。
两人把花梨架进小房子,陈邵阳让罗正军看着花梨,自己去厨房到了一杯水,拿出在药店买的安眠药,摁出两片。走到客厅,捏着花梨的鼻子给她灌下去。
花梨傻愣愣的,给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是嗓子哭的肿了,咽水的时候呛着,咳得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一边咳一边呜呜的哭。
罗正军看的心疼,等他一眼。
“你给她吃什么?”
陈邵阳把药盒给他看看,罗正军眼睛瞪得更大。
“这……”
“让她好好睡一觉。这种时候,她也只能睡觉了。”陈邵阳淡淡说道,转头扶起花梨。
“花梨,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也别想,我们在你身边,陪着你。”他和颜悦色的对她说。
花梨茫然的看他一眼。
“班长……”
“是我,来,我扶你去床上。”
“班长……”花梨眨了眨眼,咧着嘴又哭起来。
陈邵阳把她搂住,给孩子拍奶似的轻轻拍她后背。
“别怕,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旁边罗正军嗤之以鼻,有他在?马后炮!
陈邵阳装看不见,把花梨搀扶到卧室,扶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
罗正军不甘落后,坐到床的另一边,握住花梨的另一只手。
这一次,花梨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朝他大吼大叫,拳打脚踢,而是安安静静的让他握着自己的手。
也许是哭得累了,也许是安眠药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人,不是孤独的,花梨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只是在睡梦里,她依然不住的流泪。
陈邵阳先是伸手为她拭泪,但渐渐的,就低下头去,用嘴去吸。最后发展到用舌头舔,舔到忘我,一遍遍的舔舐她的眼角,睫毛。
罗正军在旁边看着,再一次确定,陈邵阳的心理是有一点变态的。
不过杵在旁边冷眼旁观放任自流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14章
依着罗正军的想法,这一阵花梨是最需要有人陪伴在旁的时刻,自己最好是时刻待在她的身边。
但第二天天一亮,陈邵阳却整理好两人的书包,硬拉着他去上学。
罗正军简直要气疯,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上学。要上自己上去,他要陪着花梨。等花梨醒来,要是看不到他,一定会害怕的。他要留在她的身边,和她在一起。
陈邵阳却冷笑,冷冷打破他的幻想。
如今他冲刺高三已经是罗家头等大事,不仅罗妈妈严阵以待,就连罗父也减少了应酬,回家做慈父状。虽然罗正军不需要考上大学来改变命运,但罗家上下还是希望他能上一个大学,给家里装点一下门面。
如果他现在为了花梨荒废学业,那么必然会引起罗家上下迁怒花梨,到时候他就别想在和花梨在一起。
罗正军表示他才不怕家里人,他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千倾独苗。只要是他想要的,家里人还不双手捧着给他。
陈邵阳笑他幼稚。
小时候这样,那是家里人宠着你让着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对抗整个家族了?事情要是闹起来,他能有什么事。可害了花梨怎么办?
一说花梨,罗正军就泄气。
可他们两个去上学,把花梨一个人扔下,这怎么行?她刚死了爸爸呀!那是她唯一的亲人!生死乃是头等大事,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怎么能独自面对。这太残忍了。
还有她爸爸是工地里出了事的,按说还得去工地要赔偿。花梨一个孤女,要是没人给她撑腰,会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生吞活嚼了也不一定,要吃大亏的。
一想到她将要独自面对这些艰难险阻,罗正军就怎么也不能走。
结果陈邵阳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轻飘飘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似的冷冷说道。
“不让她深刻清醒的见识一下别人的坏,又怎么能牢牢记住我们的好!”
说完,用力一勾,把他往门外带。
就因为这一句话,罗正军神使鬼差的就被他勾走了。
正如罗正军所料,花梨在醒来之后发现屋子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惶惶不安。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又泪眼朦胧的哭了一阵。
没有安慰,没有依靠,她只能靠自己。她流着泪站起身,默默的下床,去浴室洗了一把脸。客厅茶几上,有陈邵阳留得条。
告诉她,自己和罗正军去上学了。冰箱里有食物,让她记得吃早饭。
就完了,没有其他安慰和支持的话语。
花梨有一点失望,可也明白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现在是高三最后冲刺的阶段,谁也耽误不起。
至于她,肯定是没希望了。
她怔怔站在客厅里,明白自己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家,失去了未来。
家?!她环顾四周。这儿不是她的家,她不能总是赖在别人的地方,她该走了。
怔怔的走出罗正军的家,外面阳光明媚,普照大地。可是她只觉得冷,从心里往外发冷。
站在街头,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回出租房?不。去学校?也不。
对,她应该去医院,爸爸在哪儿。
她怔怔的迈开脚步,也不知道坐车,就这么靠着两只脚,生生从市中心走到郊区。
结果就在医院里遇上了前来探望的工友,工友们拉着她,吵吵嚷嚷的告诉她应该去工地找工头,要求赔偿,不能让老花就这么白死了。
花梨也知道爸爸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