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神色一紧,顿时有些警惕起来,莫玖瞧了,于是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起来你我年纪相仿……一时好奇罢了。”她低了头,两手绞着衣角玩,纤长的羽睫微微低垂,掩去了她一双眼眸里的狡黠。
莫玖等了半晌,床上那位也没吐出半个字来,正当她要抬头之际,就听他幽冷的声音飘来,似乎带了丝苍凉,“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怕会给姑娘带来麻烦,今日麻烦姑娘劳累一日,在下铭记在心,待到来日姑娘有难,在下定当为姑娘万死莫辞。”
莫玖眼角一抽,无视他这打算和她划清关系的一番话,弯弯唇角,说:“那我猜猜,你是杀手?刺客?嗯……要不就是江湖门派的教徒,少主什么的。”
君临眸色一动,依旧没吭声。莫玖暗中观察着他的神色,觉得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虽然整个人冷冰冰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但内心里只是个半大孩子,会心软,会害羞,你对他好,他也懂得对你好。
一看就不是一个杀人的苗子。
嗯,是被逼无奈,为求自保。其实莫玖都有些怀疑君临到底杀没杀过人。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君临重伤本就疲倦,服药之后身子虚弱,在和莫玖说了几句话后,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
莫玖凝神看了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无论历经几世,她都有恍惚将眼前人当成他的错觉,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夜里君临转醒,先是望着床顶发了一会儿愣,后便动了手脚想要起来,哪知手刚刚一动,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一片温热包裹着。
借着月光,他看到莫玖枕着胳膊趴在床上,一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占了她的床,而她居然就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漫上了他的心头,让他颇为不知所措,幸而此时天黑,莫玖又睡着,才没导致他脸上浮现的红晕被看了去。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把手从她掌中拿了出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转头看没有吵醒莫玖,拿了搁在椅上的衣衫,正要穿上之际,就听后面传来一道迷迷糊糊地声音,“哎,人呢?”
君临一怔,她已睡意全无,一下子从美人凳上跳了起来,若不是君临拽了她的手,及时捂住她的嘴,她怕是早怕他当成贼喊了出来。
莫玖靠在他怀里,他浅浅的呼吸拂在她耳畔,少年低哑的声音徐徐响起,“别怕,是我。”
她赶紧点头,感觉他手松了,她就一下子从他怀里窜了出来,“你怎么起来了?”借着月光看见他手里拿的衣服,惊愕,“你不会要走罢?”
君临有些尴尬,他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把她拽了过来,但更多的是心虚和内疚,方才捂她嘴的时候,手指触到了她脸上的鞭痕,她细滑的肌肤上那道结了痂是鞭痕横插其中,那种感觉,很是不好。
“嗯,我得走了。”他低着眼眸,沉着声音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朝她抱拳拱手,施了一个江湖人的礼。
说完这句话,他便一举推开窗子,一个翻身就没了踪影。
莫玖跑过去望着黑漆漆的四周一看,不由得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泪。
——总是和她玩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游戏,她何时才能把这熊孩子拿下手!
第9章姐弟与往事
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自那晚后,君临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起初,莫玖很是纠结,后来就淡定了,她既然和君临注定要绑在一起,就不用怕他不会出现。
于是她就安心过她的小日子,等到脸上那道鞭痕的痕迹淡去了不少的时候,君临没有出现,秦子卿出现了。
那日里,莫玖随着母亲出府去清灵寺上香,就在这寺里面,遇见秦子卿了。
秦子卿看见莫玖,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姑娘差点成了他娘子,他朝她施了一礼,温润尔雅,“莫姑娘。”
莫玖面上遮了一层白纱,瞧见秦子卿后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低垂了眼眸,还了一礼,“秦公子。”
声音温柔恬静,他听几遍都觉得好听,秦子卿看见她遮面的白纱,忍不住问道:“敢问姑娘,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莫玖听了,声音又低柔了几分,一听里面就搀着几分惆怅,“多谢公子关心,我脸上的伤已无大碍。”
这话听在秦子卿耳朵里,分明就是有大问题,可她还强作镇静说自己没事,如此一想着,秦子卿不免就有些怜惜,有些愧疚,“莫姑娘,在下对不住你。”
婚已经退了,再怎么怜惜怎么愧疚都没用,他也不可能再娶她当正妻了,一腔思绪只得化作了一句‘对不住’。
听出这话是真心实意的,莫玖也收起了她那嘲讽的心理,她和秦子卿确实还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秦子卿自然不会为了她做出什么忤逆父母的事。她再怎么埋怨秦府,也不能一竿子打死秦子卿几个。
“世事难料,”她端正了声音,柔和婉转如玉珠落地,“秦公子不必如此。”
随后,莫玖又向秦子卿询问了秦明月俩姐妹的事,全然不知俩人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了不远处一人的眼中,那人隐在一片花枝中,看见莫玖转身离去,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续而转身离开。
紫金鼎炉里的熏香蒸腾得满殿迷烟雾缭绕,轻风撩开纱帘,携着桃香吹起那嫣红的纱幔,影影绰绰间可见一着蓝衣的妖艳女子斜倚在贵妃榻上,如墨的青丝垂落至地面,白皙修长的双腿在蓝纱裙下若隐若现,妖媚到至极。
而她面前,跪着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年,他低着头,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面上神情。
榻上女子以手支额,桃花眸暼向地上跪着的少年,红唇微启,语调慵懒,“阿临……杀了那个姑娘,姐姐就把宫主的位置传给你,可好?”
原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听见这句话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眸子里冷意迸发,却极快的隐了去,冷着声音说:“她有恩于我,不能杀。”
殿内袅袅的烟雾被风吹得一散,榻上的女子好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掩唇笑了起来,“呵呵,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