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我和韩潜之间奇妙祥和充满友爱的关系只在那一晚和第二天早上。他在忌讳我。我是个女明星。他自己也说的,不想和女明星扯上太多的私人关系。我于他来说,只是万千繁星中并不最耀眼的一颗。他好心救我一次,给我上过一课,已是大大的破例,却完全不值得为我惹上一身腥。
冷静克制而从容不迫的男人。或许那个晚上我已经看到了太多他不想暴露人前的性格。我们同在一个名利场里,带着面具,没人愿意让你看下面流泪还是笑着的脸。就像我和苏婷要好,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分享的,比如我的身份后台,苏婷的片源渠道。
然而现在我和这个男人处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他主动和我讲话了,虽然我并不是不识相到别人冷处理我,我还能倒贴上去的人,可是毕竟那晚的人情在,我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小提琴不会,钢琴会,为人风趣性格活泼可爱……比较主观的东西,都是宣传的时候用的,还见笑了。”
韩潜对我资料的熟稔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我了觉得我是可塑之才想要捧红我,二是我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的上位太奇怪,那晚以后他肯定知道我不是靠一般的潜规则,后台摸不清,问宋铭成,宋铭成又不肯讲。而像他这样的男人喜欢掌控,不喜欢我这样的不安定因素。
我再怎么轻飘飘都不会认为韩潜被我踩上几脚以后就非我不娶而对我陷入了狂热的迷恋。
他侧倚在电梯的内壁上,透过四周透明的玻璃能直接俯瞰整个城市,我们在慢慢下降,然后韩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看了你的出道资料,完全没问题没污点,完美的都不像真的。在电梯最终落下之前告诉我答案,你为什么当狗仔,为什么进娱乐圈。”
他终于想问个清楚了。可是我还不想交代!
第十三章
韩潜看着我,我看着地,电梯上的数字从两位数变到一位数。寒气从我背上蹭蹭蹭的冒起来。
可是我能说么,我能大大咧咧告诉韩潜,嗨,哥们,小脸蛋儿长的不错嘛,老子当年当狗仔是为了搞臭你,现在?现在当然不一样了,现在只能兼职搞臭你。
而我为什么对韩潜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想搞臭他的信念,这是我的底牌,被摊开来了我还混什么。至于有没有像宋铭成说的那样,从想搞臭他到想搞他,思想感情升华一下质变一下,这是我的事,主动权仍然在我手上。
在韩潜不说话等着我回答的冷场时间里,我斗鸡着眼盯着电梯里那块方块地毯看了很久,然后终于有小绿豆般的水滴滴落到地毯上。我感动的不得了,在电梯着陆前,我终于斗鸡的眼睛酸涩泪水奔流。
我抬起头看向韩潜,我看的到他眼神里的诧异和无措,此时借着电梯玻璃壁的反光,我能清楚的看清两行少年的清泪正沿着我的鼻梁下滑。未语泪先流,恶人先告状。
“韩先生,我真的不能说,宋家于我有恩。但我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我用手掩在眼睛下面,透过指缝观察韩潜的表情好调整我的苦情程度。
谁知道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韩潜的正面回应,我拿开手一看,正见韩潜眼眸幽深的盯着我。
“沈眠,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我听到他咏叹一般带着吐息的声音在这个静默的空间里响起。
“你哭的样子,让我想起她,她喜欢用手捂住眼睛假装哭泣,然后透过指缝观察我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你知道我那时候多讨厌这种装腔作势么?”
“尤其像那样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看到我生气了,就继续哭想引起我的关心,看到我没真生气,就立刻拿开手喜笑颜开的继续贴上来,像是没有自我意识一样,只知道整天围着我转,我说东她绝对不往西,而她关注的东西和我又完全没有交集。我们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她却似乎从来没发现过一样。”
我抖了一抖。看来我像的这位故人不是什么韩潜的初恋情人,而像是死缠烂打追求过他的讨人嫌妞。这不是个好兆头。当一个杀人狂和你回忆他杀过的人的时候,多半下一个灭口的就是你。
“韩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可以放弃自我的时候,也说明她是非常非常喜欢你的。你看,你就像是她的整个世界,虽然可惜她正好不是你的那颗小星球。”我努力想唤起韩潜对于那位故人姑娘的好印象来,我刚从接拍《声名狼藉》里体会到当演员的辛苦和骄傲,真正开始慢慢热爱这个职业,并不想这么早就被清理出局。
“沈眠你不用担心,毕竟你如果是宋家那边的人,你跟踪我也有理可循,他们曾施恩于你,你有苦衷不能坦白也很说的过去,但是你记住,宋铭成或许很好相处,但是涉及到宋家利益的事情,他绝对和他的那个大哥站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宋铭元的手段。他是目前宋家管事的,宋家上一代早就隐退,宋铭元半壁江山全是自己打下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反而想着他说的那个故人,韩潜的语气里有种不知名的悔恨和寂寥,让我很职业敏感。而对于这个故事,我却隐隐的有点熟悉感。让人心悸的熟悉感。
这种心悸一直持续到晚上,我在门口突然接到陈丹丹的电话,那位我做狗仔时候的同期。
“沈眠,好久不见,我从一个酒保那里买到一组不错的照片,虽然不太清晰,但是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哦,那家酒吧的名字是东宫。是两年前的照片,你还和是一行呢。重点是,这张照片里,你是女主角哦。”
她不像我,当初做狗仔的时候就灰头土脸的一身t恤,头发蓬乱不打理,陈丹丹是一直很光彩照人的,不管她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打扮仔细,所以她能和男明星们处的相当不错,挖到过不少好新闻。
可是现在不管她是不是明艳的在什么地方挖什么新闻都让我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东宫这个名字,它唤起了我并不遥远但是一直企图埋葬的记忆,混乱的,迷乱的。
我抖着手在电话里问她,“你在哪里,能见面说么。”
然后我听到她仍然温和的笑声,“我就在你楼下啊,你现在是艺人了,我想不到你的门也有不对我敞开的一天,连见都没见过的密码锁,你开我吧,我上来。”
我放下电话,告诉门卫放陈丹丹进来,然后仰面躺在沙发上。陈丹丹一向是做事沉稳,一定要成竹在胸才会开口的人,我知道,她手上拿着的,多半是那晚上的照片。
所以当陈丹丹撩着长发,打量着我的住所,摊开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人影,“眠眠,这个,是你吧?你看,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