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晨好奇地翻着菜单,她从没吃过拉麵。
修一很快地扫视菜单,然后向一旁的服务员招手。
服务员是个高瘦的男子,脸上布满雀斑,薄薄的嘴唇向上扬起
「请问要点什幺?」
他的眼神不时飘向湮晨,带着讨好的笑容。
「我要豚骨拉麵,妳呢?」
「味噌拉麵。」
那是最便宜的,她不想让他破费。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妳刚刚在想什幺?」
修一眨着漂亮、波斯猫一般的眼眸。
「嗯?」
「就是在便利商店的时候。」
「哦,在想一个同学。」
「同学?」
「是啊,不过与其说是同学,不如比较像陌生人。」
她又想起陆苳的脸,想着他替人口交以及流泪的可怜模样。
「很特别的人?」
「嗯,是那种看起来会为了追求文学而抑郁寡欢的人。」
「像是芥川龙之介?」
修一失笑,弯起的双眸宛如幽幽的新月。
「那是谁?」
湮晨开始痛恨自己的孤陋寡闻。
修一并没有露出怪异的神情,或是鄙斥她的无知。
「一个日本的小说家,是服药自杀的,享年三十五岁。」
他的声音像是漂浮在虚空中的余音,低沉而缥缈,彷彿在为这才华洋溢的灵魂哀悼。
「别看我这样,我对于日本文学算是在行的,我爸之前专门研究文学史,只是赌博沉瘾才家道中落。」
「..........你很崇拜那个小说家?」
「嗯,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最好的处世方法,是既蔑视社会又过着与社会相适应的生活。』」
湮晨似懂非懂,那大概也是某种深奥的哲理吧?
「那就是我的写照。」
修一骄傲地说,可她却能从他的眼角瞥见微微的凄凉和落寞。
湮晨只是陪衬地笑,给予他最大的赞同。
整间拉麵店似乎只有他们的气氛最诡谲,充满惆怅和欢笑,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和谐。
少年的忧愁在仲夏的夜晚里,如梦似幻。
湮晨不觉得拉麵有什幺特别,不就是义大利麵加汤吗?
还是因为她是个土包子所以嚐不出里头的美味?
结束了这顿奇妙的晚餐,两人漫步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
经过了公车站旁的公园,湮晨的脚步缓了缓。
「怎幺了吗?」
修一跟着停下步伐,不解地看着她。
「不,没什幺。」
她摇摇头,一笑置之。
她每次路过总会停下来,是大脑迫使她这幺做的。
这座景緻优美的公寓于她而言简直是个噩梦。
就是在这里的公厕,她第一次被湮朗强暴。
那个喝醉的男人将她拖进骯髒的厕所里,逼迫她坐在马桶上,双脚张开。
他用一贯猥琐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娼妓一样,然后将老二对準稚嫩的y部,发狠似的捅进来。
湮晨打了个凉颤,越发反胃。
他们继续向前,修一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她。
「真的没事吗?」
他问,语气是那样温和。
她突然有个念头,觉得或许让他知道也无妨。
儘管事实是那样不堪。
「......你会看不起我吗?」
「什幺意思?」
「如果我有什幺不如人的地方,你会看不起我吗?」她说的很委婉。
修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摇摇头。
修一突然轻笑,低吟的笑声悠悠迴荡。
「我十三岁那年,爸妈迷上赌博,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赌场度过。他们压g儿忘了我,为了不饿死,我只能试着赚钱养活自己。」
他无奈地看向闪烁的路灯,昏黄的光映照着忧伤的脸庞。
她知道,这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做什幺呢?除了偷窃大概就是卖身吧?我理所当然瞧不起那种工作的,可又有什幺办法?所以就在金钱怂恿下走上了援交这条路。」
湮晨屏息,全身的血y瞬间冷却。
「妳知道吗?这世上还真是什幺人都有。」
修一冷笑,以微薄之身蔑视整个病态的社会。
「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个中年大叔,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该死的禽兽。他把我整的连床都下不了,我还一度以为我的肛门***烂了。」
他倏地爆走起来。如果他手边有凶器,她觉得他一定会随便杀个路人洩恨。
「后来,我真的受不了了,每次从他们手里拿到钱都令我作呕。与其当个婊子我还不如做个小偷。」
他笑说,眼里无限凄凉。
「原本想说就一辈子这样过,成年后进监狱吃牢饭,像个废人一样度过一生。」
他转向她,拍了拍她的头,像是讚许。
「谢谢妳当时救了我,让我想好好当一个正常人。」
湮晨不知道该说什幺,其实她并没有那幺伟大。
她只是觉得有趣,只是想看看小偷长什幺样子。
当时,她没有一定要救他,如果所有人都不原谅他,她也不会在乎,只会尽快走人。
「就当是报答妳,我会好好过日子,会老实地赚钱养活自己。」
微凉的风吹来,她秀长的头髮丝绸般地飞舞,淡淡的棕色融合在夜空里,点缀着星辉的光。
「不要那样谢我,那真的没什幺。如果你看到私底下的我,或许就不会将我『理想化』了。」
她自嘲。aiwei.酷酷看书
「你知道这个公园对我而言有什幺意义吗?」
他看着她,一脸不解。
「这里是我第一次失身的地方,我永远的恶梦。」
她突然得意起来。
因为修一平静的脸上,出现微微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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