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古架的右侧是一排书架。与偏殿里的情形一样,这里的书籍也是胡乱地堆放着。有些成册的书就那么敞开着封面,放在架顶迎接灰尘
。
博古架的左侧,立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可儿好奇地走近,这才发现,竟然是凌雄健的盔甲。
阴影中,凌雄健的盔甲出人意料地闪着寒光。
她好奇地走过去,手指习惯性地划过银亮的金属表面以及金属下面衬垫的黑色皮革。
令她惊讶的是,这盔甲很明显被人用心地打理过,不仅没有灰尘,更是被仔细地打过蜡的。
她靠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皮革味道扑面而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凌雄健的味道。
可儿连忙退后。
“这是小么的杰作。”凌雄健跟过来解释道。
“小么?”她轻笑。“听起来象是某个小妖精的名字。”
凌雄健看着可儿再次避开他,微微一笑。
“他是我的传令兵,把擦盔甲很当一回事。”
“显然,比擦桌子勤快。”可儿嘲讽道。
在博古架的前方,是一张几乎占据了右侧一半空间的奇大无级比的大案。在大案与博古架之间,则是一张与之十分相配的大座椅。
可儿绕到座椅的一侧,发现上面铺设着一张完整的虎皮。
“这就是你办公的地方?”
她换了一根干净的手指划过虎皮,手指立刻埋进厚厚的毛皮当中。
看着她那不经意的动作,凌雄健不由眯起双眼。一股令他不安的需求在他的腹部纠结起来。
“是的。”
他退后一步,拉开与可儿的距离。戏弄她是一回事,对她产生超过正常的反应则就是另一回事。
“仆人们说,将军不许他们来打扫这间屋子,还有后面那间偏殿。”
“我不喜欢别人弄乱我的东西。”
可儿瞥了凌雄健一眼,很想对他说,这里已经乱得不需要别人再来添乱了。
她转过身,漫不经心地从大缸中抽出一卷没有卷好的画轴,重新卷好后又塞回原位。
“一个好仆人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必须做到要象妖精一样,事后绝对不能让人感觉到曾经有人刻意收拾过。”
凌雄健觉得她象是在背某种口诀。
“我这里有些资料不适合给外人看到。”他双手抱胸,斜倚在大案边,看着可儿缓慢地四处走动,并不时地收拾一下四散的文件、挂好乱
放的毛笔、捡起乱扔的纸团——看得出来,这都是她不经大脑考虑的本能动作。
虽然她只是在做着一些零碎的收拾工作,却让凌雄健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亲昵感。
“也许,将军可以将这办公和会客的地方分开,这样就便于下人们收拾了。”可儿状似无心地建议。
凌雄健精明地听出了她试图左右他的意图,却并没有道破,只是挑挑眉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呣,花厅应该比较适合。那里靠近操场,也靠近营区。”
“那我们在哪里吃饭?”
可儿抬头冲凌雄健笑笑。
“我在船厅后面发现了原来的厨房。我猜,这船厅可能原本就是宴会厅。”
凌雄健摸摸下巴,“那里似乎小了点。”
可儿摇摇头。
“那里是宴会厅。”她强调。
凌雄健皱起眉,他明白可儿的意思。按照规矩,只有主人才可以在宴会厅用餐。
“在我家可没那个规矩。我一直是跟我的部下一同用餐的。”
可儿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接受凌雄健的决定。
“那么,可以把船厅作为将军的书房。”她立刻提出第二套方案。“虽然那里没有花厅适合。”
凌雄健忍住笑,没有人胆敢意图指使他。更没有人胆敢在他拒绝了提议之后再次暗示同样的内容——除了他这个有点奇怪的新娘子。
“那你打算在哪里议事?”他维持着无动于衷的石头面具问道。
“我考虑过了,”可儿弯起双眼,“目前春喜她们住的房子就很适合。我发现小林住的那栋屋子后面还有一座三开间的水榭,我们可以住
在那里。”
“我们?”凌雄健暗暗皱眉。
“呃,春喜、柳婆婆,还有我……”
想到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府里,可儿就不太想与凌雄健有过多的接触。昨夜就已经太过……亲密了。而且,她怀疑这种亲密的感觉已经让
她有点上瘾。她害怕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将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
“我以为你会把你的东西搬进偏殿。”凌雄健不悦地看着她。
“噢,呃,那个呀。”可儿摸着眉毛支吾着。那空旷的偏殿让她感觉自己象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而且,那里也太具有凌雄健的个人
风格,让她强烈地感觉到……不安——不过,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不想与他太过接近。
她想,他可能不会喜欢听这句实话,便随意扯了一个借口。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打扰将军的好。呃,我想,我住在水榭就很好。”
她偷偷打量着凌雄健那毫无表情的脸。
凌雄健眯眼看着可儿,猜测着她存心躲避他的原因。他相信,她不是因为害怕他而躲开他的。是新娘的羞涩?也不象。
他学着可儿的动作,摸摸眉毛。
“我想,昨晚你大概没有仔细听。”
可儿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她忙低下头去。她最不希望凌雄健提及的就是昨晚的事情。
凌雄健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羞窘,继续说道:“我要的是一个妻子,一个‘真正的’妻子。”
可儿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问道。
“意思是,你是我的妻子。”凌雄健强调着“妻子”两字。“你必须跟我住在一起。”
“可是,”可儿咬着唇,她有点担心春喜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她最担心的事情。“你说过你需要的是一个管家……”
“我也说过我同时还需要一个妻子。”
可儿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猛地抬头问道:“将军还记得我们的协议吗?”
“协议?”
可儿的眉皱得更紧了。如果凌雄健耍赖不认帐,她可真要象春喜所说的那样,“都没地方哭去”了。
“将军应该还记得我们当初说好的,如果有一天将军府不再需要我,我可以自由离开的事情。”
凌雄健当然记得。只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说说而已。他偏过头,看着可儿。
“你是当真的?”
“那当然。”可儿又咬咬唇,